第688章

林洛朝着他笑了笑，从他俯视的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段锦那漂亮的眼睛里全是细碎的光芒，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看起来专注极了。

段锦同他对视，手里的鱼竿突然跳动了一下，他连忙收回了视线，调笑道：“看来，又有鱼上钩了。”

林洛也跟着看了过去，只是在段锦收起鱼竿的时候，上面吊着的并不是什么鱼，反而是半只断手，因为才刚刚砍下没有多久，上面还带着点新鲜的血迹。

段锦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直接将鱼竿放下，回过头去看向林洛，见他脸色的发白，朝着他冷声道：“你现在回船仓去。”

林洛这些年除了刚开始吃过苦，后面一直过得挺顺溜的，从未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见到这种血淋淋的东西，一时之间还有些慌神，机械性的点了点头，转身就回到了船仓去。

等到林洛进去之后，段锦皱了皱眉头，想到刚刚那手臂衣服上的纹路，还是过去将手臂钓了起来，放在了一个旧桌布上。

段锦起初还是有些不适的，看久了之后竟然也习惯了。

王恺在旁边皱着眉头，显然极其不待见这东西，甚至脸上还流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倒是狗娃，捂着自己的嘴巴，看向那东西的眼中充满了好奇。

段锦观察了一阵，在认清了那手臂上刻着的纹身之后，脸色更难看了一些，这个图案他见过，在回川水城的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公子，他身边的护卫都有这样的纹身。

眼下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那小少爷他们被杀了，杀人的人将他们的尸体带到了江面上，然后分尸丢在了这江里，二是他们也上了这江，却是被人给截杀了，直接就将他们的尸体从船上丢了下去。

段锦扭头看着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船家，朝着他冷声问道：“你们天天在这江上跑船，可有听过这江面上有什么水匪？”

船长被叫过来时还有些疑惑, 心里嘀咕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情况，在听到段锦这样询问后，他脸上的疑惑更明显了, 直到他看到了那只被砍下来的手臂，他顿时就惊慌了起来。

他们这些在江上行走的船家，什么事都能碰到, 尸体这种东西也不少见, 可那都是自己溺亡的, 很少见这种明显一看就是被人给砍杀的。

船长的脸上充满了震惊, 等到再次回过神来，看到段锦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这才想起他刚刚询问的话，立马摇了摇头, “没有，我们这一带没有什么水匪，原先也有过, 但是后续都被官府清缴了。”

段锦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番的话，那这些人应该是在岸边遭到了不测，可能丢下来正好被他捞到了。既如此，那他们江面上就是安全的, 他也能放心下来。

段锦开口准备部署之后的安排时, 跟在船长身后的一个小子，看了看船长又看了看段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段锦的感官很敏锐，在发现他的不妥之后立马就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那小子年岁才只有十五六岁，头一次跟着出海跑船, 此番遇见段锦这样的贵人他还有些拘谨，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段锦看着他这犹豫的神色，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倒了五两银子出来，让旁边的王恺递给他。

那小子一看这钱，比得上他在这船上跑上一年了，立马不紧张了，直接开口道：“我在上船之前听到别船的船员说了一个消息，说是距离我们这里还有五天船程的河流里，出现了一伙河盗，他们顺着长安河一路杀人劫财。”

这艘游船以及后面的货船都属于这个船长，段锦他们一路上给的钱又大方还没有多少要求，他这趟活计算得很轻松，船长并不想给自己惹什么麻烦。

在听到段锦这样询问之后，船长立马接口道：“他一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哪里离我们这里那么远，不可能那么碰巧就遇到的。”

长安河正是他们经过的这条江的支流，如果那群河盗一路杀人一路跑的话，的确是有可能跑到他们这里来。

段锦沉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抬起手来阻止了船长继续想要说的话，冷声道：“我们只在这船上待三天，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出现闪失，总之小心无大错。

船长想说他们这里多久没出过事了，如今更不可能出事，没有必要那么小题大做。可是，对上段锦那清冷的眸子，他就说不出这句话了。

段锦再去看了看那只断手，继续吩咐：“现在吩咐下去，让你们的人警醒一些，我这里也会做好安排。对了，你让你们的船员在这附近打捞一下，看看还能不能捞到其他东西上来。”

船长咬牙去安排了。算了，谁叫面前的公子才是出钱的人，他们这样的人贪生怕死，所以草木皆兵也是正常，他也只能配合。

船长急匆匆的下去安排人手，还不忘给后面那艘货船喊话，让他们也注意一点。

段锦却是盯着那只断手，朝着旁边不怎么害怕的狗娃吩咐道：“你先找个盒子把这个东西装起来，如果下午还能打捞到他其他的身体部分，那就装起来一起带到地上去，到时候直接拿去报官，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是！”狗娃应声，在他收拾那手放在旁边保存时，距离他不远的王恺急急忙忙的避开了他，似乎是生怕沾染上那盒子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