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劲!”楚源往自己脑门敲了一记,想了想道:“那便取一个‘弘’字何如?”
皇帝认真同她商议,连乔也不得不认真对待,“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陛下想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朕却比你想的简单。”楚源看着婴孩黑色的瞳仁,轻声说道:“朕只是想着,太宗皇帝留下的弘图大业,终究得着落在这孩子身上。”
连乔心里反倒一咯噔,如此说来,楚源似乎有意将楚弘当做继承人培养了,可是会不会太早了些,皇帝就没想过自己以后还会有孩子吗?
她拿不准楚源的用意,只能摆出一贯敷衍的笑容,“起什么名都好,臣妾听陛下的便是。”
楚源握住她有些微湿的双手,眷眷说道:“阿乔,你为朕生下一双儿女,朕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你为好。若是寻常的金银珠宝等赏赐,又太俗气了些。”
连乔正要表示自己高风亮节不稀罕财物,就听皇帝郑重道:“所以朕决意封你为贵妃,唯有这四妃之首的位子,朕才觉得不亏待与你。”
贵妃位
贵妃之位是个很大的诱惑,连乔很小心的不让自己露出欢喜的神气,万一皇帝只是一时冲动,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生下皇子是极大的荣耀,连乔想过自己会因此晋位,却没想过这么快就能由昭仪超拔为四妃之首,甚至一举盖过孙淑妃的地位,皇帝确定不是在说笑么?
连乔轻声说道:“贵妃之位非同等闲,陛下可得想清楚了。”
“朕想得很清楚。”楚源按了按她湿冷的手心,“这位子除了你,旁人也不配坐。”
既然皇帝决意如此,连乔也就不再推辞,免得皇帝出尔反尔。权势是个好东西,连乔从不否认内心对于权势的渴求,尤其在她如今母家寥落的时候,更需要借助外力巩固自身地位。
楚源见她脸上微有倦意,料想生产之后必然累得慌,也就不便留下来打扰,“朕先回朝中理事,晚些再来看你。”
连乔点了点头,让宫人送他离去,待不见了皇帝的影子,才让乳母将孩子抱来瞧瞧。
“小皇子真和陛下生得一模一样。”紫玉笑道。
连乔微微勾起唇角,“刚出世瞧得出什么。”
无论这个孩子与楚源是否真切相像,他的命途都将贵不可言。元月初一,这孩子可真会选日子,至少因为这偶然的巧合,皇帝便会将其目为祥瑞,无论今后还有没有别的女人为他生孩子,至少弘儿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是不用愁了。
自然,有人珍重,必然也会有人憎恨。连乔情知自己不能放松精神,好好保护这一双儿女,也是保住她自己。
福宁宫中,孙太后得知连乔诞下皇儿的消息亦颇欣喜,老人家总是渴念抱孙子。只是在皇帝告知她欲晋连乔为贵妃后,孙太后的眉头就微不可闻的皱起来,“皇帝要褒奖连昭仪,库房里的东西多得是,怎么偏偏想到这上头?”
楚源毕恭毕敬的说道:“别的东西都是寻常,朕思来想去,唯有晋连氏为贵妃之位,方对得起她今日的苦功。且弘儿若能有一位地位尊崇的生母,面子上也有光些。”
皇太后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不满皇帝将连乔放在淑妃之上,却叫她孙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撇开私心不提,孙太后款款说道:“皇帝才处置了连家,将其阖族流放,如今却大肆抬举连姓女,若让臣民知晓,岂不以为皇帝反复无常、法无定规?皇帝若要封赏连氏,不如等以后再说,待皇子满了周岁,那时时过境迁,皇帝想怎么随心都无妨。”
楚源的姿态虽然客气,一双眸子却是桀骜不驯的,他淡淡说道:“正因连氏一族没落,朕才更要给阿乔应有的体面,否则旁人若因此看轻她,连朕的儿女也会受到委屈。”
孙太后见他固执己见,料想他早就打算好了,只碍于礼数才来知会自己一声,心里不禁暗暗气恼。她索性冷下脸来,“皇帝怎么想就怎么办吧,哀家老了难免糊涂,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有决断。”
楚源嗯了一声,似乎对这句话表示认同,随即道:“既然母后和朕一心,朕这就拟旨,命礼部好生准备连昭仪晋封之事。”
等他离去,孙太后气得摔了一个价值千金的紫砂壶,嘴唇索索发抖,“逆子!”
秦嬷嬷小心的将碎片拾掇好,也不敢跟着骂皇帝,心里却忍不住道:所以说儿子还是得亲生的好,从旁人那里抱来的总归是养不熟的,除了添堵还是添堵。
满宫的嫔妃听到皇子落地的消息,心里头哪有不震惊的。午后就陆陆续续的有人来怡元殿探望,倒真成了新年新气象。
杨盼儿第一个笑道:“贵妃姐姐真是好福气,瞧瞧这孩子,长得多像陛下!”
册封的旨意虽还未下来,但皇帝金口玉言,宫里早就传开了。杨盼儿往日没少讥讽连乔,生怕她上位后第一个拿自己开口,尤其得巴结讨好。
尹婕妤与她向来相看两相厌,遂执着帕子笑道:“贤妃娘娘的嘴可真甜,这么快就叫起姐姐来了,倒真是殷勤。”
杨盼儿的面皮也颇厚实,腆着脸道:“早叫晚叫都一样,陛下口谕都颁下了,难道还会有变数吗?”
尹婕妤撇了撇嘴,不再纠缠她,而是亲亲热热的拉着连乔说话——显然在巴结人的功夫上头,她比杨盼儿差不了多少。
任凭这些女人叽叽喳喳闹腾,连乔都只微笑看着,菩萨一样的气定神闲。此时她才真正有一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先前因为连家变故,多少人明里暗里嘲弄不断,如今风水轮流转,她的风光又来了,其他人的阿谀奉承也跟着来了。
穆氏望着襁褓中的男婴,心里倒有些酸涩难受,何时她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盼了许多年,终究还是无望。
她调整好心态,勉强朝连乔笑道:“本宫虽不曾生育过,可也听说这女人月子里是最要紧的,何况你接连生育,更该注意保重,凡事别太硬撑,能省心则省心。好歹你也是陛下最钟爱的贵妃,本宫往后还得你多多扶助呢!”
无论她这番话是否诚心,连乔面子上都感谢穆氏的美意,“谢皇贵妃娘娘关怀,嫔妾定当铭记于心。”
穆氏絮絮的叮嘱完毕,又看向身后远远站着的孙柔青,“淑妃,大家同为宫中姊妹,怎么你好像漠不关心似的?”
“回禀皇贵妃,嫔妾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人,故而不敢近前。”孙淑妃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说罢,还装模作样的咳了咳。
穆氏轻哼一声,并不十分相信。
众人皆知孙淑妃不过心里不痛快罢了:宫里向来以位分论尊卑,不以年纪论长幼,连乔既得晋位,孙柔青便得称她姐姐,却叫她如何拉得下这个脸?
借口身子不适,孙淑妃早早退了出来,孙柔语一向唯她马首是瞻的,也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旁。
一出怡元殿,孙淑妃便忿声道:“她算什么东西,不过生了个儿子,就敢这样张狂起来?更可笑的是旁人也都巴结她,好像做了贵妃便了不起似的,有本事登上皇后之位再来说这话!”
孙柔语的情绪比姐姐冷静多了,“陛下膝下空虚已久,连贵妃一举得男,陛下自然高兴,旁人奉承她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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