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真是强盗逻辑!
连乔懒得与她分证,吩咐紫玉道:“将吴选侍扶到殿中去。”
郭昭容柳眉倒竖,抬脚拦在紫玉身前,“妹妹倒是毫不客气!这含章殿可不是你的怡元殿,你凭什么在此处擅作主张?”
连乔轻轻笑道:“可姐姐的含章殿也不是暴室啊!宫人有错自当送去暴室,由内侍监问询,嫔妃有错则该由皇贵妃娘娘查处论责,我竟不知姐姐何时有了私设刑堂的权利,还是姐姐指望此番一举得男,便可取皇贵妃之位而代之?那妹妹我倒无话可说了。”
“你……”郭昭容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有些心虚的按着腹部,倒不敢再与连乔辩了。
果然是个色厉内荏之辈,连乔还以为她真有称雄后宫的壮志,没想到一听穆朝兰的名号就吓软了,这样的人可怎么成大业啊?
懒得理她,连乔上前拉住吴映蓉一只细瘦的胳膊,只见她膝盖上淋淋漓漓都是血迹,间或还有翻起的碎肉——敢情郭昭容方才是命她跪在一堆碎瓷片上,还整整跪了三天三夜,就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番折磨。
连乔不及多说,唤来紫玉绿珠二人,“先扶吴选侍回房去吧。”
她本想将吴映蓉带回自己的怡元殿,不过瞧这样子,恐怕连走路都很吃力,只好暂且留在此处。
吴映蓉一路上都是无精打采的,眼皮都快疲倦得挣不开,紫玉绿珠架着她跟架着一具干尸似的,虚虚浮浮不着力道。
等到进入西偏殿,吴映蓉却猛地抓起连乔的手腕,惶急说道:“姐姐,我怀疑郭昭容的身孕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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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连乔谨慎的看了眼四周,命紫玉将大门带上,这才虚掩住吴映蓉的嘴:“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映蓉将那只手拨开,认真看着她,“姐姐觉得我像是胡说么?”
一点也不像。连乔知道吴映蓉的性子,胆小沉默,无凭无据的事绝不会乱传,何况关乎皇嗣这种天大的秘闻。
连乔的脸色缓和了些,“你为何疑心郭昭容身孕有假?”
“不瞒姐姐,打从除夕夜那晚我就觉得不对头,小半年陛下才来了含章殿一回,为何这样巧郭昭容便有了身孕,且正好赶在禁足前后,并无半点预兆,姐姐不觉得奇怪么?”
“你怀疑郭昭容借假孕以邀宠?”连乔寻思着道,“那她的胆子也太大了。”
说实话,连乔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假孕一事实在太冒险、也太愚笨了,纵然郭昭容能得一时的恩宠,过后又该怎么收场?
“我并非全凭猜测,而是有凭据的。”映蓉顾不得涔涔流血的膝盖,急切地支起身子,“前日我还瞧见银环悄悄将一包月事带拿到花坛中埋下,若那是她自己的,何必这样鬼鬼祟祟?”
连乔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思缜密,将郭昭容的一举一动探听得一清二楚。当然也可能是吴映蓉向来与她不对付,所以敌人有什么把柄都瞒不过她。
吴映蓉见她不以为然,急道:“姐姐莫非不相信我?”
“我当然信你,但此事急不得。”连乔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头,“你细想想,郭昭容若真这般大胆,行事必定也相当周全。她为何不悄悄将证物在房中烧毁,反而故意让你瞧见?”
吴映蓉咬着冻得泛紫的嘴唇,“若她的确疏忽大意呢……”
那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处在连乔的身份,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做法。万一郭昭容故意设下陷阱诱她上当,连乔不是白白中计了么?到时连好不容易从皇帝那赢来的几分信任也会前功尽弃。
高估敌人的实力,总比低估来得安全。
连乔不想与她多纠缠这个话题,正好绿珠也引着杨涟进门来,她便挪开一个身位,方便杨涟看诊。
破碎的血肉与裤管黏合在一起,看去倒像一块暗紫乌黑的抹布,紫玉二人见不好褪下,不得已用剪子裁去,那创痕累累的膝盖看去更是触目惊心。
连乔有些不忍,稍稍别过头去,“杨大人,劳烦你仔细看一看。”
杨涟清理伤处时眉头也不禁蹙得紧紧,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怒气,“是何人下得如此狠手?”
连乔简洁的道:“正是隔壁那位昭容娘娘。”
杨涟不禁哑然。
连乔看在眼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决策,连杨涟都对郭昭容讳莫如深,她又何必赶在这个关头以身犯险呢?能够打击敌人固然好,若是不能,恐怕会溅一身泥。
好在吴映蓉受的伤虽重,但都是些皮外伤,未曾牵动筋骨。杨涟小心为她包扎好,又留下两副祛瘀活血的药方,叮嘱按时煎了服用。
连乔按了按吴映蓉的手背,“你安心待着养伤,耳铛的事也无需忧心,我自会替你料理。”
吴映蓉点点头,“有劳姐姐了。”
连乔看得出,她对于不能扳倒郭昭容仍有些不平,大概平时受郭氏的气太多,一点机会都不愿错过。
但是对连乔而言,越是明显的诱饵,她越要警惕。毕竟郭昭容在她眼里不过是只小杂鱼,她对郭氏的厌恨比一只蚂蚁多不了多少。
唯有皇帝,才是她最需小心提防的。
出了西偏殿,连乔随意的向对面望去,只见郭氏主仆已不见了,焉知不是去找皇帝告状。
好在连乔也不怕她,孕妇虽有孕妇的特权,然则连乔也是孕妇,她倒不信楚源会独独偏袒郭氏。
连乔沉吟了一会儿,侧首问身旁杨涟:“大人,请问你在太医院当值,可曾见过郭昭容的脉案方子?”
“回娘娘,郭昭容的胎像是由杜大人统领负责,微臣等并不得见。”
这样啊。连乔本来觉得吴映蓉所说疑点重重,但现在看来,未尝没有可能。有身孕是大喜之事,按郭昭容的性子,早该大肆宣扬才对,怎么对几副简单的安胎方子看得如此重要?也许其中有什么蹊跷也说不定。
这样也好,就算郭昭容真是假孕,对连乔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反而皇帝凭空少了个儿子,或许会大失所望。
这才叫有意思。
当然她也得留个心眼,不能让郭昭容给算计了——谁知道她打算怎么让这身孕凭空消失?
回到怡元殿,连乔照常的洗脸梳头吃饭,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临了还叫紫玉拿美人捶给她捶了会背——她这副身躯近来越发重坠,据杨涟说,最迟五月底就该生产了。
也不知到时生下的会不会是个公主。
连乔默默想着,情绪不禁有些懊丧。她还仅剩三个多月的时间,和楚源的关系却陷入停滞不前,虽然在外人眼里是再恩爱不过,可是连乔知道,太平年月的恩爱与患难时候的恩爱是不同的,现在皇帝愿意将她当金丝鸟儿一般宠着,可一旦她生下一个能继承大统的孩子,难保皇帝不会杀心顿起。
要是能生出点波折就好了,唯有经历过淬炼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连乔也想试试,皇帝对她的喜爱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楚源悄无声息的掀帘子进寝殿来。连乔倒唬了一跳,想着皇帝的行踪也越发诡秘不定,万一哪天看到自己的真实面目就不好了。
她决定以后更要谨慎。
款款的露出一个笑脸,连乔迎上前道:“陛下可算来了,臣妾也正候着您呢!”
她察言观色,见楚源脸上虽然温煦,眼里却分明有一点冷然之意,便知郭昭容已去找他告了状,也许还是添油加醋的版本。
“哦,你为什么等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