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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那件行李有点大,他们俩不好随身带着上出租车,林瑧就把它直接寄存在了机场。钟翊从行李的形状猜了个大概,问他:“是画吗?”

林瑧点点头,都到这里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在米兰一个画廊里看见的,托人买回来送我妈的生日礼物,花了我300多万。”

钟翊倒是没因为这个数字惊讶,他只是疑惑:“那怎么不直接给阿姨送到家里去,寄存在机场不安全。”

林瑧摇摇头,坐上出租车,给司机报了个地址,语意不清地回答:“今天带着东西上门不方便。”

林瑧一点时间都不想在这里浪费,直奔了那套别墅所在的瀚海花园。

小区门禁并不严,林瑧和钟翊在保安处登了个记就进去了,内里面积比想象中大,林瑧不知道门牌号,就只能根据花园和房子的外形一家一家地找。

林瑧不是没想过直接通过法院给薛承雪寄传票,但最后还是选了个最蠢的办法。启东天气热得要命,林瑧好多年没被这么晒过了,他感觉自己像个正在溶化的冰淇淋,体内的水分和力气都在被一点一点地蒸干,墨镜下的鼻翼都出了一层汗。

钟翊在他身边默不作声地跟着,每次拐弯的时候都要和他换个位置,林瑧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低头看地上的影子才发现,钟翊总会把他罩在自己的影子里,替他挡住一部分太阳。

林瑧忽然觉得他沉默的样子很可爱,扯了扯他的衣角问:“你什么都不问清楚就跟着我过来,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钟翊微微偏过头,垂着眼睛看他,抬手替他擦了擦鼻翼上的汗珠,“别把我卖了吧,卖我的钱没有我能帮你挣的钱多。”

林瑧被他逗笑了,踮脚扯着他的领口飞快亲了一口,钟翊刚想追过来再吻一次,耳边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小孩的哭声。

两个人同时被这个声音吸引,朝哭声的方向走过去。这个别墅区的绿化很好,小路之间都被半人高的灌木隔着,人行道一半铺着鹅卵石,另一半是光滑的地砖。

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男孩正跪在鹅卵石路面上哭,他穿着短袖短裤,手肘和膝盖都被磕出了血,身边仰躺着一个滑板,滚轮还在凭空转动。

钟翊大步走上前,蹲下身和那孩子平视,捏了捏他的胳膊,问:“腿很痛吗?试试看能不能动。”

那小男孩原本低着头,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把哭花的小脸仰了起来,杏子般的大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包不住的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滚落。

林瑧落后钟翊两步,现在才走过来,低着头正好看清了男孩的整张脸。

仅仅只是一眼,四肢便如同被灌注了水泥一般焊在了原地无法动弹。烈日下的氧气在顷刻间被抽干,林瑧好像在窒息的同时又被一个千吨的重锤狠狠打在太阳穴,剧烈的痛苦让他甚至听不清钟翊和男孩儿说话的声音,脑袋里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金属色嗡鸣。

男孩很快就停止了哭泣,他已经9岁多了,因为摔了一跤而哇哇大哭被陌生人发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钟翊托着他的腋下把他扶起来,面上有点担心,问他:“可以自己走吗?要不要抱你回去,你家在哪里?”

男孩儿膝盖有点痛,擦破皮的地方还在往小腿上流血,但他不认识眼前的两个男人,所以有些警惕,不愿意说出家里的门牌号。

他是趁午休时间偷偷出来玩滑板的,出来的匆忙忘了戴护具才会摔得这么重,回家了又免不了被妈妈责备。

他大眼珠子无措地转了两圈,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滑板,乖巧地向钟翊道谢:“谢谢哥哥,我能走,我自己可以回家。”

钟翊还在犹豫,他慢慢起身,林瑧却在他身后突然开口,并不是在和他说话,而是冲着那个男孩儿,声音冷硬,没礼貌也有点凶,“喂,小鬼。”

男孩被叫住,转头把小脸高高扬起,其实他和林瑧长得没有那么像,所以钟翊并没有发现。林瑧能一眼认出来,只是因为他比林瑧更像薛承雪一点。

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在烈日下的灌木丛中对视,男孩的电话手表突兀地响起并自动接通,薛承雪的声音清晰地从里面传出来,“宝贝,你跑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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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我服了,真的

三十七

“我……我出来玩滑板了妈妈。”男孩儿把电话手边举到嘴边,小声喏喏回答,“现在马上回家。”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厉,“薛昭,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一个人出去玩滑板,一定要和教练一起,万一摔跤了怎么办?”

男孩儿站在两个陌生大人面前被妈妈教训,肉嘟嘟全是藏不住的窘迫和尴尬,他还不敢告诉妈妈自己真的摔跤了,只好乖乖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薛承雪默了一秒,态度因为儿子的撒娇软化了下来,“好了,知道错了就好,回来吧,妈妈让阿姨给你煮了荔枝杨梅汤。”

通话结束,薛昭忘记了刚才叫住他的林瑧,慢腾腾地挪开步子往回走。他两个膝盖都擦破了皮,每一次抬腿都扯出一阵针扎的疼痛。钟翊有些看不下去,跟上去刚想伸出胳膊,就听见林瑧哑着嗓子用气声急切地喊:“你不许抱他!”

钟翊转身,看见林瑧依旧站在原地,烈日将他的眼眶和脖颈晒得泛出一层艳红色,他微微仰着下巴,锋利纤细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移动了两下。明明背脊挺得笔直,神态却像一只应激后躬身炸毛的猫,眼睛死死盯着钟翊还未伸出的手。

钟翊走过来托起他的脸,用温热干燥的掌心摩挲他下颌与后颈的皮肤,低声轻轻安抚,“怎么了?突然这么不开心。”

“你,别碰他。”林瑧又小声重复了一次,因为呼吸不稳,所以仔细听能听出声音有些颤抖。

“好,我不碰。”钟翊点头,用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

林瑧沉默着,他越过钟翊的肩去看薛昭,受伤的男孩儿实在走得很慢,半分钟了还没走出这条小路。从藕节一样的小腿上滑落的血迹最终滴在了光滑的石砖地上,留下了几颗圆圆的血色小花。

原来薛承雪偷偷又生了一个照顾得也不怎么样,林瑧以为这样自我安慰能让自己好受点,却莫名感受到一股针锥般的刺痛,仿佛十几年前膝盖受伤的痛苦通过记忆卷土重来。

他上次这样一边流血一边走回家的时候应该比薛昭现在大一点儿,但也伤得更重,回到住家后借用住家妈妈的手机给薛承雪打电话撒娇,薛承雪却说,林瑧,别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联系我。

原来他以为忘记了的小事不是忘记了,只是暂时没想起来。

林瑧轻轻推开了钟翊,小跑了几步就追上了抱着滑板的薛昭,一把抱起只到他腰线那么高的小孩儿,冷着脸像个劫孩子的土匪,“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薛昭的滑板落到地上,他有点无措又自觉地用胳膊环上林瑧的脖子,指着路说:“前面右拐,走到尽头就是了。”

钟翊捡起滑板走在林瑧身边,安静的几秒钟想起刚才电话里的女人叫男孩儿的名字,姓薛,林瑧的妈妈也姓薛,再结合林瑧异常的态度,猜想便差不多圆上了。他侧过脸问男孩儿:“你随你妈妈姓吗?”

薛昭窝在林瑧怀里点点头,和林瑧非常相似的大眼睛眨了两下,钟翊看了会儿,也不说话了。

种着洋桔梗和绣球的花园和照片中一模一样,林瑧把薛昭放下,抬手按了按门铃。

别墅大门里出来的是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陌生女人,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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