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严博清和寿星一起跳舞了,小姑娘对他俩果然喜欢得不行,但是林瑧面无表情时看起来高冷又凶,还是一双笑眼的严博清更好接触些。
林瑧端着一杯马天尼正琢磨着什么时候能跑路,接到了钟翊的来电。
林瑧接起来“喂”了一声,钟翊在电话那头默了一秒。他这头安静,林瑧那边的却金鼓喧阗,电流波动让人听不真切。
“衣服,我买了,现在方便给你送过去吗?”
林瑧想了想,一口喝干杯里的半杯马天尼,避开老林的眼神往外走,“你来接我可以吗?我在月光海岸的四季酒店。”
“好,我四十分钟到。”
二十四
林瑧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等人,他不想回内厅,嫌里面人多嘴杂,便只能在户外多喝两口酒受冻。
好在钟翊比他预估的来得更快,约摸着挂掉电话35分钟,林瑧的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他鬼鬼祟祟地绕开其他宾客、特别是林董的视线,躬身朝酒店花园的门口走,出了镂空的铁艺拱门与花墙后,听到钟翊在电话里告诉他:“门口不能停车,我在马路对面,一辆黑色卡宴。”
林瑧视线扫了一秒,立刻就看见了那辆车。他没忍住跑了两步,城市沿海的凉风无情地灌进衣襟里,却好似春信一般,莫名让人心潮雀跃。
钟翊在看见林瑧的时候也下了车,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不由自主的往前迎了两步,张开双臂像拥抱一只飞鸟一样把人拥进怀里。
“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
钟翊没有抱太长时间,大手箍着林瑧的手臂煞有介事地摸了摸,最后抓住了他冰凉的手,眉头轻蹙,立刻拉开副驾驶的门把人塞了进去。
林瑧心情挺好,上扬的眼角带着几分轻松的惬意,手虽然被钟翊抓着,但钟翊没使劲儿,他就自顾自地抬手去冰钟翊的脸。
掌心贴着侧脸,手背贴着掌心,林瑧手心手背都被温暖的体温蕴藉着,身体也渐渐回温。
他微微倾身过去,奖励般地用湿润嘴唇碰了碰钟翊的鼻尖,慢悠悠地回答:“好冷,所以喝了两杯冰雪莉。”
他今天做了造型,软软的亚麻色卷发让人看起来漂亮又柔软,浅灰色美瞳亮晶晶的,睁着大眼睛看人的样子很像一只乖巧的家养小猫。
林瑧当然一直漂亮,但是往常整日冷着小脸,落不到旁人身上的眼神永远骄矜又高贵,更像养不熟的大小姐。
不知道在爱人的时候会不会也粘人温柔,像现在醉酒这样。
被大小姐亲昵赏赐鼻尖吻后,钟翊坐进驾驶座一分钟指尖依旧发麻。林瑧已经不管他了,找出储物格的湿巾擦了擦手,打开了车顶挡板的小镜子,给自己把戴了一天的美瞳取了。
这车上连个车载垃圾桶都没有,林瑧垂着目找了一圈,最后只能拉开钟翊外套地右边口袋,把包了废镜片的湿巾扔了进去。
“来找我干嘛?坐着又不说话。”他扯着钟翊的衣角让人看着自己,歪歪脑袋,眼睛有点干涩,没忍住揉了揉。
林瑧视力很好,这辈子没戴过几次隐性镜片,眼球又敏感,旁人只会夸他眼睛漂亮,不知道他镜片下的眼珠子都被磨红了。
钟翊终于缓过劲来,没工夫想其他的,拉着林瑧的手腕把他的手拿开,“别揉眼睛,我们去药店买眼药水。”
停在路边的卡宴终于启动了,林瑧窝在真皮座椅里闭目,努力想分泌一点泪水出来让眼睛别那么干,但没成功。
“又换车了,之前都忘了问你,那辆宾利呢?”
钟翊一手打弯一手调整空调出风口,把导风片往下挪了挪,以免热风吹到林瑧的眼睛离。
“周二早上发现刹车片坏了,紧急制动不了,我擦着绿化带才停下来,所以下午去找你的时候换了辆车,那辆奥迪是我同事的。”
钟翊没说的是,那日刚好是情人节,宾利欧陆的副驾驶上还放了一束要送给林瑧的浅粉色海王星月季,提前一个月预定,情人节前一天晚上才从美国空运回来。
可惜他车坏在了早高峰市中心最拥堵的路段,等道路救援开过来就花了两个小时,在等待的那两个小时里,他接到了阿爷的病危电话。
未送出去的海王星月季被来接他的尤小芸顺便抱回了公司,养在办公楼的玻璃露台上。那束花太大了,拆开分了整整十个花瓶才插完。这一整周vtel的办公室都氤氲在一股浅淡清新的花露甜味中。
遗憾的是林瑧对此一无所知。
“那辆车都有十岁了,是该淘汰了。”林瑧半阖着眼睛朝旁边的人笑笑,“你最近是不是水逆啊,这么倒霉,要不去拜拜好了?”
其实林瑧也就是随口说说,他不看星盘算命,也不信宗教鬼神,水逆这个词他还是跟公司的女孩子学的。
钟翊却若有所思,“是么,可能确实该去拜拜了,哪里比较好呢?”
“你来真的啊?”林瑧失笑,但没打趣他,反而替他认真想了想,“我爷爷去世那年,我爸带我去拜了观鱼寺,后来他生意一直都挺顺的,这些年还保持给寺庙捐款还愿,你要不也去那里拜。”
“观鱼寺?在哪里?”钟翊对国内的其他城市实在是知之甚少。
林瑧小小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何,他一坐钟翊的车就会犯困,黏糊糊地回答:“南屿省,启东市,林氏在那还有分公司。”
人原本就微醺着,窝在平稳的车里被暖风一吹就容易睡着。钟翊买完人工泪液回来的时候林瑧还在浅眠,凑近了闻,呼吸中还有雪莉酒甜甜的香气。
钟翊俯身过去,替他放平了一点座椅靠背,温热的手指摩挲着林瑧浅粉的眼皮,白粉色的皮肤绯薄,能清晰看见几丝紫色的血管。
林瑧就是这样,看起来哪里都冷冰冰的,连血管都是不近人情的冷紫色。但真大着胆子上手摸起来又是软的,捂一会儿后也能热起来。
钟翊把人揉醒了,林瑧睁开眼时卷翘的睫毛刷过他的指腹,带出一层蝴蝶亲吻般的痒麻。
钟翊觉得林瑧哪里都好看,总让人忍不住往前凑,但凑特别近时就会落进他又亮又大的眼睛里,像落进一只捕兽的网。
“唔?”被吵醒的人懒洋洋的,嘴巴都不想张开,哼着鼻音问钟翊在干嘛。
“眼药水,滴一下再睡。”钟翊的呼吸和体温也是热的,他还穿着外套,刚才去了一趟户外,沾染着凉意的袖口随着他挤眼药水的动作蹭到了林瑧侧颈。
冰凉的药液一颗接一颗落进眼珠里,林瑧闭眼不及,让没盛住的水珠顺着眼角滚落了下来。
他眼珠还红着,长而卷翘的上下睫毛细细抖动,被打湿成一缕一缕,轻轻粘黏在一起,看起来好似哭了,让人分不清是人工泪眼还是真的泪珠。
但钟翊还是分得清的,因为林瑧从来不哭。
漂亮的小猫冷心冷肺,那年在机场送他走时连眼眶都没红过一下,任由钟翊在海关处哽咽得像条丧家之犬,大步离开的背影也没回过一次头。
“林瑧。”钟翊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找出丢失的两千多个日夜在他身上留下的任何痕迹。林瑧和从前一模一样,沉默不说话的时候,困倦的时候,愿意让他靠近的时候,因为太过于迷人,都会让钟翊产生一种自己正被爱着的错觉。
“怎么了?”林瑧一抬手就能用指腹贴着钟翊的下颚,刮噌他的骨骼线条,描摹他的鬓发,顺便等待他的剖白。
所幸林瑧没等多久。气氛到了顺理成章的阶段,钟翊的心与声音都像一滴无法回溯的雨滴落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