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转过眼神来,讽刺钟翊:“餐台那里不是有汤吗?钟总架子怎么这么大,还非要喝专门炖的。”
钟翊不置可否地挑起一边眉毛,将放在桌面上的还热着的汤盅朝林瑧的方向推了推,一直推到林瑧手边才解释说:“给你点的。”
林瑧不解,拿开汤盅的盖子,一股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看见澄净的汤水中卧着一颗雪白完整的梨,还飘着几味草药。
“雪梨汤,我今天听你还有点咳嗽,润肺护嗓的。”钟翊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和他的职业套装以及干练发型不太相称。
林瑧盯着汤默了几秒,捡起汤勺喝了两口。可能时间仓促,炖汤的火候并不老道,但胜在梨汁丰富,所以汤水温润甘甜。林瑧口味清淡,不喜欢味重的食物,唯一爱好一点甜味。但吃甜食也极为挑剔,不甜不行,太甜也不行,能做到正和他心意的很少。这盅梨汤还不错,他于是不由自主地多喝了两口。
林瑧饭量小,喝了汤就不想再动盘子里的菜,他把剩了一点蔬菜和鸡肉的餐盘往旁边推了推,等待服务员来收。钟翊看见了他的小动作,一点不见外的把装着剩菜的盘子拉到了自己这边,拿起林瑧用过的筷子吃了几口。
他嚼着嘴里的肉抬头,撞上林瑧看疯子一样的眼神,咽下肉抿了抿嘴,重逢后第一次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解释:“只吃炒饭太干了。”
林瑧无语,翻了个非常“林瑧”的白眼,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话:“那你刚才拿点菜啊,光吃饭谁不干?”
钟翊笑笑,说:“你不是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嘛,看见你一个人坐着,就就想赶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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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瑧答应了给钟翊补雅思口语,把第一次上课约在了那个周六的上午十一点。
他在和钟翊达成交易之前,就和钟翊说好,口语课一周最多只上一次,时间地点他定,不能因为钟翊的原因改期,并且过时不候。
尽管很苛刻,还有可能撞上兼职时间,但钟翊还是同意了。
林瑧说的地点是一个私人性质的网球馆,他不热衷运动,唯一的爱好就是偶尔来这边打打网球。而且也不爱和人交际,从不理会陌生人的邀球,一直是和教练打。
那天林瑧和教练约在早上十点,原本准备打一个小时,钟翊来的早了点,报林瑧的名字登了记之后才进的球馆。他到的时候林瑧和教练的最后一局还没结束,于是站在场边等了会儿。
林瑧每天在学校的形象不是困倦的就是漫不经心的,少有露出19岁少年青春活力的一面。那天他戴着止汗的发带,穿着纯白的网面速干上衣和蓝色五分运动裤,脚腕上露出白色中筒袜子,踩着同色专业的网球鞋,在球场上闪转跳跃,很像一头灵活的小鹿。
十分钟后,小鹿汗津津地结束了这一局。教练放了点水,让他赢了一把,他心里清楚,但依旧心情很好。
钟翊看着林瑧拿了一条毛巾披在身上,甩着网球拍眉眼生动地朝自己走过来,身上还带着刚刚运动完的热气,心跳不自觉地有些加快。
可能是第一次上课太紧张了,他想。
林瑧略过钟翊,走到一旁的座位上拿去自己的包,把球拍放进去,又拿了套换洗的衣服,才转头跟他说话:“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冲个澡。”
钟翊张了张嘴,看见一滴晶莹的汗珠从林瑧的下巴尖落下来,掉到解开了两颗衣扣的领口里,砸进白皙的锁骨窝里,最后被藏了起来。他不敢一直汗珠消失的地方,视线飘了一下,紧张得有点发不出声,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
林瑧去洗澡的时间,刚才和林瑧打球的教练也看见了和林瑧说话的钟翊。
这个教练认识林瑧有一年多了,之前林少爷从来没有带朋友来过这儿,于是对钟翊不免多了份好奇。单独陪练都是按小时算钱的,他盘算着林少爷的朋友必然非富即贵,要是能再拉个生意,岂不是更好。
但等到教练走近,脚步就有点犹豫了。没什么别的,就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和林瑧差不多大的少年,一眼可见的穷酸。
劣质的纯色短袖,洗到发白的黑色涤纶运动裤,以及微微开胶的球鞋,和磨毛的黑色书包。甚至是那双宽大的、看起来很适合打网球的手,上面布满的也不是握球拍的茧,而是干活生出来的茧……
教练失了招揽客户的心思,但好奇心更胜一步了,最终还是走了过来。这里明明有一排座位,但那少年始终站着,教练便也不好坐下,停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问:“你是林瑧的朋友?”
钟翊听见人说话的声音,讷讷转过头来,抿抿唇,摇头说:“是大学同学。”
“哦……”教练心里默念一句难怪,但是周六来网球馆找大学同学也挺稀奇的,于是继续问:“怎么来球馆找他,难道他逃课被老师抓了?”
教练人挺年轻的,也活泼,觉得自己说了个笑话活跃气氛,谁知道对面那少年眼睫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气氛顿时冷了下去,教练站了一会儿觉得尴尬的,但还得在这儿等着林瑧出来约下次陪练的时间,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保持沉默。
好在林瑧今天没洗多久,头发都没吹干就拎着脏衣袋出来了。教练仿佛得救一般走过去和林瑧对自己的排班表,林瑧随意应了两句,没怎么仔细听,只说下次不确定,微信聊。
说完给了钟翊一个眼神,示意他跟着自己走,钟翊也是乖的,立马跟上他,两个人前后脚走出了球场。
这个球馆配了不少单间的贵宾休息室,林瑧找了一间空的,带钟翊走进去。
房间里按摩和休息的设备不少,但显然没有适合学习的位置。林瑧肌肉酸疼得不行,一把扔了包,整个人趟进按摩椅里。他让钟翊随意找个地方坐,钟翊看了一圈,离林瑧最近的是个一米二宽的单人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床沿坐下了。
林瑧开了按摩椅的全身肌肉放松功能,舒服躺着后闭着眼睛问钟翊:“雅思教材带了吗?随便找一段念一下,我听听基本发音。”
钟翊点头,点完意识到林瑧看不见,于是小声说“带了”。从背包里抽出一本蓝皮书,翻开第一段长文,咽了咽口水,不太自信地开口:“the ter is one of the ost revotionary ventions……”
他念到one of的时候林瑧就睁开了眼,在ventions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等一下……”
林瑧从按摩椅里艰难坐起身,难以置信地瞪着钟翊,问:“你之前模拟考口语多少分?”
钟翊又抿唇,面上细微的尴尬和局促,用蚊子般的声音回答:“3分。”
林瑧扯起一边嘴角冷笑了一下,说:“挺好,机器给你判的还带了人情分呢,你口音比印度人还重,重音全错。”
钟翊说他们中学的英语老师没教过音标,大家的口语都是模仿的老师,跟着胡乱学。直到他高中开始练听力听磁带后,才觉得老师的口音有些不对劲,但当时其他科目压力太大,高考又不考口语,就把这件事搁置了。
于是钟翊的第一堂英语口语课,林瑧带着他学了一个小时的音标。
林瑧活了19年,头一次体验到说话说得口干舌燥的感觉。元音辅音浊辅音清辅音,一遍遍地纠正过去,他后来教得不耐烦了,让钟翊开手机录音把他念的录下来自己跟着读,每天读一百遍。
钟翊录完之后林瑧刚好看到了他的其他音频文件,都是bbs和n的一些新闻原声。他让钟翊少听这些,说:“走都没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