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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月乔有什么坏心,也绝对与他的所作所为毫无关系。

他话音刚落,池月乔心中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忽然就散了。他的双肩塌下来,脊背佝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寒翊。

周寒翊不甘示弱,也回望他。

池月乔第一次感到一种由衷的迷惑。

他注视着周寒翊的眼睛,意外发现对方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情绪,好像一个可以吸收一切的深潭。

深潭之中没有真相。

他从周寒翊眼下的外表也看不出任何破绽,好像这一切所作所为只是他一时兴起的娱乐活动。

而池月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被不幸选中的倒霉蛋——无论他是普通人还是世界冠军,后者所代表的也只是奶油蛋糕上多了一朵装饰花而已。

或许这就是有钱人的游戏,池月乔甚至没有拒绝入局的权利,可能存在的更糟糕情况是,周寒翊对此沉迷的恰好正是自己的百般拒绝。

这个人想要让自己不舒服、不高兴、不痛快。

他恨自己,池月乔最后想,即使周寒翊极力隐藏,还是没有瞒住。

但这种痛恨从何而来,他不明白。

池月乔说:“算了,我不信他会这样做。”

周寒翊笑道:“月乔,你真善良。”

“不要想在我面前搬弄是非,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池月乔越说语越气坚定。

他不能让周寒翊得逞。

周寒翊目光闪烁:“你误会我了,我不至于那么无聊。”他放在池月乔腰上的手紧了紧:“希望你以后不要误会其他人,毕竟他们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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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月乔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产生了一些不太美妙的联想,脸上登时一白:“放开我。”

他说完,又手脚并用挣扎起来。

周寒翊本来没想把池月乔怎么样,可见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动作幅度越来越激烈,甚至抬手要往自己脸上招呼,心中的十分不悦,手上用劲,就是不让他离开。

两人一时较上劲。池月乔心脏一沉,想这人果然又出尔反尔,心中愤怒难以言表。

两人最终扭打在一起,周寒翊试图去抓池月乔的手腕,把他按在桌上。池月乔踹他,他也不躲,只用身体死死压着。

池月乔半张脸贴着冰冷的桌面,腰部卡在桌边隐隐作痛,最后忍无可忍,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只听“啪”一声,那掌正打在周寒翊的左脸上,池月乔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不仅周寒翊没有反应过来,他更是没想到自己会打到对方。

这个耳光的力量并不重,周寒翊的头甚至都没有动,但声音足够响亮,也足够突兀。

两个人僵住片刻,周寒翊缓缓松开池月乔,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池月乔一巴掌过去,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什么痕迹,甚至也不是很疼。要说侮辱到自己,他并不觉得,他知道池月乔不是故意要扇自己的脸。

他没有这个胆量。

似乎在印证周寒翊的想法,池月乔的身体发起抖来,好像挨打的是自己。然后,他像是兔子一样从周寒翊身体与桌子的缝隙中窜了出去。

周寒翊买的这套江景房将近两百平,算得上“豪宅”,从客厅到走廊再到房间,都算得上大而空旷。

而池月乔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却悲哀地发现这套房子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只能往前天夜里睡觉的卧室跑。

他冲进房间,反锁上门,却又不敢离开,将整个身体都压在门板上,生怕周寒翊跟着闯进来。

周寒翊这一次确实也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不过他只是曲起指节敲了两下门,就已经让池月乔的一颗心高高地悬了起来。

周寒翊的声音传进来。他说:“开门。”

池月乔靠在门背后,屏住呼吸,假装自己就此消失。

周寒翊隔着门,并没有试图去拧门把手,而是慢条斯理地说:“池月乔,我自认为我算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你有什么想要的条件都可以和我开,而不是在这里和我玩单方面的欲擒故纵。”

他声音稍顿,又道:“刚才那一巴掌我可以不和你计较,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应该不希望自己夏季赛上不了场吧?”

他说完,并不急着看到池月乔的反应,只是静静站在门外等着。不多时,房门被向内拉开,池月乔出现在周寒翊的面前。

池月乔表面上看起来比周寒翊想象中要镇定得多。他说:“你在用我的工作威胁我吗?”

或许这就是世界冠军的心理素质——即使面前是看不见底的深谷,即使他不得不往下跳,即使他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从自己手中赢得这场博弈——一旦接受了如此命运,理智在那一霎那就掐死了所有情感,占据一切上风。

周寒翊几乎要开始欣赏他了。

不过,傲慢一向是周寒翊的行事底色,何况他面前的人是池月乔。

蝼蚁获得再多的鲜花、掌声和注视,沐浴过一千遍金色的雨也不会变成蝴蝶。

他们是玩家,也是玩具。

得到还是毁灭,这取决于周寒翊的意志,而不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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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翊说:“这不是威胁,选择权在你的手上。”

池月乔死死盯着他,双目逐渐泛起血红:“我有选择吗?”

“有。”周寒翊干脆利落地说,“只要你肯放弃现有的一切,队友、比赛、俱乐部、代言……你看,我开出的条件也不过这些,只要你说不,只要你舍得放弃它们,我并不能拿你怎么样。”

“……”“其实你放弃也不错,不是吗?你已经拿过一个世界冠军了,享受过荣誉也赚到不少钱,足够你衣锦还乡,后面的比赛你不打——”

“闭嘴!”

池月乔打断周寒翊的话,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周寒翊看得出来他的大脑正在进行剧烈的思考,很“体贴”地没在说话。

他并不担心池月乔做出“错误的选择”,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一道选择题。

池月乔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几乎用一种不能更近无奈的语气说:“我已经和女人结婚了。”

周寒翊耸耸肩:“我不在乎。”

“我、在、乎。”

池月乔睁开眼睛,他看着地板,不知道自己将这件事告诉周寒翊是对还是错。

他和梅思结婚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并非他故意隐婚,而且这个决定本身就降临得很突然。

他们会结婚的根本原因是,梅思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那是他拿完世界冠军的第三个月,梅思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张检查报告,上面显示她孕11周左右。

报告之外,她什么都没有说,意思却很明显。

结婚是池月乔提的。他私心以为这个孩子是继冠军之后自己得到的另一份礼物,是意外也是惊喜。

而他和梅思本来相恋数年,即使梅思没有怀孕,他们结婚也是理所当然。

他已经在是事业上抵达了最高峰,既已立业,成家紧随其后,算得好事成双、双喜临门。

对于自己实在抽不出时间来举办婚礼,池月乔一再感到抱歉,而梅思说:“婚礼要花不少钱呢,多浪费啊,你又忙,哪有时间来办。要不我们领证前,你先给我买个戒指吧。”

于是他们就这样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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