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五，
我几乎和程说过我梦中的一切，唯独失了那个身影，当然，现在不说，以后也不会说
毕竟，我要走了，去另一个城市
有把柄在别人手上，总归是不舒服的，又不能把他像哥哥一样处理掉，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
想象很美好，但当我收拾好东西，套了件帽衫，无视周围人的视线，到了城市边界时，才发现，我出不去
其他人开着车，言笑晏晏地从我身边飞驰而过，而我停驻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这座城市，渐行渐远，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只有我与这透明的，巨大的屏障，相对无言，离奇又荒诞
我想起离开诊疗室前，程的那个笑
也许我该回去找他
六，
“是这样吗？”还未长开的脸庞初显美貌，青涩稚嫩如同需要浇灌呵护的花苞
“好痛……我不喜欢，唔——你不要这样对我了”
那天的风很大
大到所有的声音都被覆盖
七，
“是的，我是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宁。”程毫不意外我的到来，自如地回答我的质问，我坐在他的对面，面前依然摆着一杯茶，我看了眼杯盖，上面的污点已经不见了
不太对劲
“你应该是夏吧？宁的双胞胎弟弟，他经常和我提起你，我见过你的照片。”见我闭口不言，他又补了几句，照他这么说，恐怕第一眼他就认出我来了，真能忍啊，我主动来问他才对我说出口来。心中嗤笑着，面上却不显，我注意他盯了眼我的手腕，果不其然听见他问：
“这个手链很好看，挂着的两个眼球装饰很逼真——之前怎么不见你戴着？”
“我想戴就戴，不想戴就不戴啊，有什么规律可言。”该死，这个链子我一般只在独处的时候戴着，这次一个人离开才想着挂在手上，没想到来得急忘记取下，让他看见了，该死
他能问出那个问题，说明他已经起了疑心，这个理由只能搪塞一会，我该干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
冒险，做个试验吧
放松面部，调整表情，我的眼神里带着疑惑与他对视，一副按捺不住的急切样子：“你是知道我无法离开这座城市吗？今天走之前你的那个笑，是什么意思？你还知道些什么？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我语气激烈，动作起伏也很大，踢开椅子站起身来，单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伸入衣袋里，上半身前倾，咄咄逼人，鼻尖几乎要和他的脸碰上
来…向我展露……你的真心
唇上传来湿润的触感，另一个同样柔软的车西贴在了我的唇上，我微笑，颈部上仰，眼睛向下，饱含不屑与恶嫌地瞟着他，拔出了我一直贴身藏在衣兜中的刀
试验成功，或许说本就万无一失，我心中半分快感也无，看着倒在椅子上的他面目狰狞地倒吸着凉气，却没有大声呼救，我冷笑出声，一样的惊愕痛苦，似乎还有——悲悯？踏上桌子抬脚踩上他的胸膛，我放肆大笑，看着他狼狈地痛苦地吐出血沫，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个处境，怎么，还可怜我呢？”脚尖触着刀柄用力向下碾，鲜血一股股从伤口中涌出，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我朝他的脸碎了口唾沫
“看来……咳咳，你全都忘了——那样……最好不过了……”他扯着胸腔尽力说着完整的话，咳了几声，额头上的汗，把他的头发打湿贴在了脸上
“你又在给我下套吗？”
我皱着眉头不爽，用力踩下最后一脚，刀柄都要刺入这具躯体，一股一股的血像泉水似地冒出，他奄奄一息，生命尽头的火苗也将要燃尽
卑劣地笑着，我特意把手腕上的链子凑到他眼前
“不是喜欢看吗？喏，看个够啊，怎么样，好看吗，你前男友的眼珠～”
我特意拖长这几个字的尾调，轻快地从桌上跳了下来，看他布满血污的脸上露出了最后的微笑
“困扰你的……一直都在……过去呢……”
很轻很轻的叹息
八，
“程……这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弟弟，夏”
“你好哦，小朋友”
“抱歉，他很抵抗陌生人的接触……”
长发的少年拘谨地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细碎的刘海遮盖眼睛，看似发呆望着地板，实际上趁人不注意就会用自己的目光把对方的身影灼烧出一个洞
他不该是这样的，这么的阴郁，明明从前的照片上他永远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一个，那夺人眼球的开朗
可命运在他初中的时候出现偏差
“资料上显示的是他初三的时候在学校天台故意导致一名同学坠楼，同时还用小刀杀死一人，其余三人受伤，被判入狱六年，这是——”
“都是我的错……要是，要是当时我站出来了，他就不会……”
九，
零星的记忆在我脑中闪过，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些什么，不，那怎么可能是我的记忆，一定是程，他利用医生的职业对我做了些手脚，头痛欲裂，我一只手捂着头，另一只手费力地把刀拔出来后，狰狞地插上他抬起伸向我的手掌
头也不回地走出诊疗室，身上血迹斑斑，在路过的人看见对我发出尖叫声后，我飞奔出了医院，双眼在风的刺激下沁出眼泪，越聚越多
我宁愿这是风的作用
没有必要擦除指纹，消灭痕迹，反正…我也不用坐牢了
闭上眼，那天的画面就会重现在我眼前
十，
“从前有个小孩，他一直是一个很乖的孩子，有一个哥哥，父母和哥哥都很爱他，他认为这个世界上全是对自己好的人”
“可他没有朋友，他很孤单，因为别人都只喜欢他的外貌，却不愿和他成为朋友，他很伤心，直到后来，有一个人主动接近了他，小孩一开始以为这个人和之前那些看他好看就和他玩的人一样，没想到对方是真心——”
“错了”
呆在房间里静静地端详着积木，安静到似乎不存在的人蓦地出声
“真正的故事是世界上没有对他好的人，他从始至终也没有朋友，那个人接近他，不过是为了那具皮囊肉体，用着游戏的名义，花言巧语地哄骗，小孩最后跌入的是万丈深渊”
空洞的双眼里再度染上仇恨，夏不会忘记那个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说自己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说……
不对，成为一摊肉泥的人是说不出话的
那时的他生理知识纯靠书本来汲取，他不知道男人也是可以被强奸侵犯的
被扒下裤子后他就明白到了不对劲，可双手被反剪，那个人狠狠地把他压在凳子上，靠在他的耳边说
“对你有想法的人不止我一个，你怎么不想想自己的问题？我喊一嗓子就会有人过来，你确定要让别人看到你的屁股？”
于是他流着眼泪被同性的性器干到犯呕，压抑着痛苦地呜咽
“还挺爽”
“诶，别说出去哦，这么丢人的事，被别人知道你还怎么活啊”
他以为顺从，挺过这一次就好了
没想到还有第二次，这次，不止一个人
自那天起不断的噩梦，聪明的小孩带了把刀
地点在天台，他们说这样有种刺激感
围栏很矮，小孩之前都不敢来这里往下望
从前的印象和第一次的乖巧让那个人误以为他很好欺负，没有再绑住他的手，在把他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