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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鸿门宴

 

牧雨浑然不觉似的说下去:“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他们都很照顾我。我很笨,做不好事,他们也不会骂我,不会嫌弃我,像对待弟弟一样对我。我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干,他们就安排我去老大身边开车。因为我是新来的,就有前辈欺负我,坤哥李哥他们都帮我揍回去了。至于后来的事情,也只是因为我自己碰了不该碰的人的原因,他们也是被迫的。”

他呼出一口气,摸了摸鼻子:“工作还有妈妈那里的事,我都不需要。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要起身。

“给我坐下。”

梁牧雨坐回去。

梁律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的意思是,你对他们怀有感激之情?发生了这种事,但你不怨他们?”

梁牧雨没说话,不悦地抬眼盯着他看。

“你很喜欢他们这样对你做吗?”梁律华忍不住说,“你说你自己没有病,害怕被我看到视频什么的,都是因为害怕被我发现,其实你是在喜欢这一切是吗?很多个人一起来?”

梁牧雨脸上的不悦转变成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怪异表情。梁律华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话过分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牧雨跟没听见似的晃了晃脑袋,沉吟片刻道:“我想你说的对。”

“我说了,不是这个意思。”

“梁总,您不用跟我解释。”

“别这么叫我。”梁律华生平第一次想要在不是下属的人面前猛拍桌子来证明些什么。

屋子里的光本就不亮,现在好像愈发暗下来,牧雨的脸庞在灯下也变得难以看清。

“话说回来,你知道真正困扰我的是什么吗?想必日理万机的梁总完全不会意识到,正是无休止地干涉我私人领域的你。”

“明明就是嫌弃我,还要装作对我好,控制妈妈,跟踪我,调查我,却给我很多东西,故意对我好,还陪我去自己不喜欢去的地方,不断玩弄我的感情,骗取我的信任以后把我狠狠甩开,”他猛地扒住桌子,逼视着梁律华的脸,“现在终于说出来了,抱有的一直是这种想法啊,原来一直觉得我就像那种欲求不满的母狗是吗?打心底里觉得我有病是吗?”

梁律华的脸色煞白,看起来要晕过去了。

梁牧雨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这么做的,但你想要的我已经全部按照你的指示来了,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叫我进医院我就进,你叫我吃什么我也会吃,就算要揍我也可以。接下来能不能放过我?让我一个人腐烂,不要再平白无故地施舍我了,可以吗?”

梁律华紧紧闭一下眼睛,重新睁开后,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冷静叙述道:“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从头到尾,我从来不曾对你有过这种想法,只是你自己在曲解我而已。”

梁牧雨露出了碰面以来的第一次微笑:“是吗?”那笑就像是广告牌上的假笑一样瘆人。

他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宽大的沙发椅前,低头俯视着梁律华:“证明这点,你这个骗子。”

无视对方有如目睹亡灵现世的惶然神色,骤然按住对方的肩,把他扣在椅背上无处可逃:“你不是说你不嫌弃我么?那么和我做啊。”

以为自己要被掀翻在地的梁律华惊魂未定,但毫不退让地回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不准说这种疯话,松手。”

梁牧雨做出投降的姿势遽地松手,沙发椅一下子弹回来,梁律华一个没坐稳差点扑出去。

“你看,我又照你说的做了。”他高举双手微笑。

在梁律华回过神之前,他弯下腰,拉起他的手腕,强行将他的手探进自己的上衣下摆,触上自己的身体。

梁牧雨身上单薄的衣服被自己的手撩开,他衣服下面的皮肤暴露出来。梁律华被什么东西钉在了座位上。他手跟触电似的抖起来,明明想抽出来,却被牢牢钳制住。

上面骇然是成片的纹身,从胯骨延伸至小腹,如同黑色巨型蜘蛛一般盘绕在他腰间,色素渗入皮肤中,手指却触到了不平的突起。纹身下面是深浅不一的淤青还有数不清的疤痕。

“觉得很脏是吗。”梁牧雨苦笑着松开他的手,巨型蜘蛛消失在眼前。但他却步步紧逼,倾身向前,故意将他们的距离缩得越来越短,直到能够感受到游近面颊的对方的呼吸。

他想吻梁律华。梁律华的眼前仍是那只可怖的蜘蛛在游荡,来不及过多思考便下意识扭头避开,梁牧雨的嘴唇正正好好擦过他的颈窝。

他自嘲地笑一声,顺势啄了啄他的颈子。梁律华像被扎了一下似的,用力推开他,“咚”得一声巨响,他撞开转椅猛得向后退去。两人同时被这样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看着远处惊魂未定的梁律华,梁牧雨呆住了,他脸上露出难以自持的溃败,像是被痛击一棍。

他口中喃喃念道:“真的就这么讨厌……”

梁律华捂住被他碰过的地方,极力平复着呼吸。张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明明想说出安慰他的话,但一开口就有眼泪要掉下来。最后什么也没有成功说出来。

弟弟困惑而无助的样子他不愿再看。胡乱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衫,明明不想做骗子,此刻却忍不住转身想逃。

身后传来牧雨的大喊:“哥,不要走。”

背对着梁牧雨的那张侧脸显得慌乱异常,害怕到发抖的声音传出来:“让我先冷静一下。”

看着步伐凌乱的哥哥,梁牧雨露出复杂的表情。他思考了很短的时间,无意中瞥向一旁。

他顺手摸过桌上的白色烟灰缸拎在手中,一边走上前,一边对梁律华说道:“等等。”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在森林里打猎,开枪射中了一只奔逃的野兔。但他根本没有子弹,也没有枪。野兔停下来,在黑压压的密林中盯着他看,下一刻,万千树木铺天盖地在他身前倒下,他被死死地压在下面,眼前一片漆黑,无法动弹,也难以呼吸。

梁律华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倒在地上。好像有一团黄棕的泥浆汇聚在眼前。眼神好不容易聚焦,才意识到那是办公室宽阔的天花板。

他短暂的失忆了一会儿,想要理解眼下的状况,头却像被抡了一棍似的,痛到呼吸困难。

额头左侧大概破了一个口子。血从伤口流下来,一直流到左眼皮上。他想去擦,可手被领带触感的绳结反绑在身后。他试图解开,可结系得很死,扭动到手腕都被擦破了,也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他昏过去了多久?几秒钟,还是几小时?他无法分辨。

身下是地毯,自己刚刚明明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是被人移动到这边的。忍着疼痛扭头,右眼模模糊糊地看见旁边带血的烟灰缸,胸中心跳如鼓擂。

绝对不可能是牧雨干的。他的弟弟不可能对他做出这种事情。

无由的信任并没有丝毫作用,这个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把烟灰缸拍在他的脑门上。

是因为担心自己一走了之,还是因为担心自己把他的行为说出去?到底是哪一个行为真正惹恼了他?

无论是何种可能性,一股一股涌来的痛觉不断提醒自己一个事实:他想杀了自己。

弟弟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上方响起偏:“你醒啦。”

惶然扭头,看到他若无其事的表情,梁律华变得激动起来。

“你在干什么!”他剧烈地挣扎,除了把手腕绞得越来越紧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梁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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