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及时雨
织挫伤,肌肉撕裂……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朱易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梁律华从办公椅上抬眼,用一个严厉的角度盯着他,意思昭然若揭。
“他的肛门处的肌肉有较严重的撕裂,”朱易说得有些艰难,“而且这些伤是数月前留下的,有愈合后又撕裂的状况,初步推断,是受到了非合意性交产生的。”
说完后他抬头看梁律华。梁律华的姿势与刚才如出一辙,可他看起来在短短数秒内已经粉碎坍塌在座椅上了。
这个陌生的弟弟,看起来比自己柔软得多的弟弟,被打成这样还能笑出来的蠢到家的弟弟,却让梁律华时隔数日以后心中第一次产生如巨石坠崖般四分五裂的感觉。
他的太阳穴又止不住地阵痛起来。落地窗透过的阳光不算强烈,却疑似使他头疼难耐的诱因。他用手背抵住额头,催促朱易赶紧把遮光帘拉上。直到室内重新恢复灰暗少光的状态为止。
他挥挥手,示意朱易继续说下去。朱易面有难色:“您确定还想听下去吗?”
梁律华用手撑着头,一脸吞了苦药的样子:“这有什么不能听的。”
朱易在心中悄悄洗口气,反转手中的平板,递到梁律华手中,还贴心附上一对耳机。梁律华接过耳机,不解地抬头看他一眼。
他很快就会知道耳机的作用。
梁律华戴上耳机,点开视频,五秒之后他就摘下耳机,关掉平板,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就算遮光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几道刺眼的光线还是难以避免地透过缝隙打在他的脸上,将他颤抖着的面部分成两半,一半愕然,一半绝望,却并不温暖,只是刺痛。
朱易盯着桌上无声播放的画面,做汇报似的讲了下去:“可靠消息说,梁牧雨入职了一家非正规小型保险公司“祥安“,期间和专务的女人发生了关系,被男方怀恨在心,对方把他的名字写在了公司对外借贷账簿的责任连带名单上。事后公司卷款一夜蒸发,梁牧雨理所当然成了高利贷公司的目标。这家高利贷公司叫做兰卡,囊括了灰色地带色情行业以及其他违法盈利手段。”
他悄悄看了一眼梁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抓到躲藏在朋友家的梁牧雨后,兰卡的一名业务代理,也就是追债人看上了他,于是上下勾结后以偿还贷款为交换条件,对他实施了多人的性暴力,并且制成了影片。目前我们拿到了一份拷贝,但是尚未得知是否有流传出去。祥安与兰卡都已经倒台,但最大的问题是,祥安的专务属于中神会,还是一个地位不小的头目。”
沉默许久,梁律华命令道:“出去。”
朱易早就料想到了这一步,他上前拿走平板,几乎同时遭到喝止:“放下。”
朱易愣了愣,但依旧遵从他的指使放下平板,对着他颓丧的背影鞠了一躬,轻声快步走了出去。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后,梁律华终于站不住了,重心不稳地晃了晃,慢慢蹲在地上。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光线渐渐移向西边,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回到桌前,重新拿起平板。
平板仍在播放,这场暴力的性虐已经进行到了末尾,站在周围的几个男人喘着粗气,把身下粘稠浑浊的液体统统射在自己的亲生弟弟脸上。牧雨以哽咽似的节奏喘着气,白浊的粘液布满他干净的脸,其中却没有夹杂一丝泪水。
他看起来很累。
律华的目光怔怔地停留在上面,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在看无关人士的性爱影片,他们暴虐的爱情方式只是游戏,供屏幕双方娱乐而已。
弟弟的脸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律华这样想。
这个家族中,律华长得像爸爸,牧雨的面容像妈妈。爸爸长得严肃而线条分明,妈妈的相貌像水一样柔美。小时候保姆常夸牧雨“小雨不像小男孩,像个漂亮的小姑娘”,却没这样形容过律华。
这点如今也没有改变,牧雨虽然比自己高,但长得比自己秀气得多。影片中他被凌虐的脸,他那哭到扭曲的脸,是如此令人怜惜。
如遭当头一棒,律华猛然发觉自己无法将幼年的弟弟与影片中淫秽遍身的青年重合到一起。他哄骗着自己其实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本来绝不该认识这个人。
这样想着,他突然癫狂似的用力拉开左手边的第二个抽屉,在抽屉与柜体撞击的余震中取出药瓶。他试图用哆嗦的手指打开药瓶的盖子,撬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手指跟注射了松弛剂一样绵软无力。他走投无路地拿着药瓶往桌面边缘撞,“哗啦”一声响,药瓶掉在了地上,连带着数不清的药片全部洒落在酒红色的地毯上。
律华蹲下身去捡,平板里传来一声声哀切的呻吟,他跪在地上继续捡,但药片太小,太滑,他无法精准地抓起。手指不断地抠进地毯里,地毯上的红色丝绒化作血色的剧毒触手,让他痛不欲生。
律华挣扎着想关掉视频的声音,却失手把平板摔了下来,平板脸朝地上,摔出了一条显眼的裂缝。
被折磨得同样扭曲的平板开始不受控地外放刚才的视频,声音扩散到整个办公室。
“喂,小雨,过来尝尝这个。”
猥亵而轻蔑的声音响起来,画面中牧雨正一丝不挂地匍匐着挪动,直到被迫含住了一个男人粗大的生殖器,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男人的那根东西看起来很脏,还留着杂乱的没有修理过的毛发。男人就这样不知好歹地把这根脏东西肆意地往弟弟嘴里胡搅乱塞。当他的嘴被填满时,他的下体也被另一个男人插入,他像被石柱牢牢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只能间歇着一声一声发出痛苦的呜叫声。
弟弟的嘴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
日光影影绰绰,律华的耳边出现了尖锐而空洞的噪音,像是烈日下车流里长久无法止息的喇叭声长鸣,却很快又停息。如此循环往复,不断折磨着他的耳蜗。他被这种异常的尖叫声驱使着,捡起药片哆嗦着塞进嘴里,塞了一片,两片。
药罐被放回去时空了一半。
他过去没有使用过这种剂量的药,但是确实让他感到轻松不少。头脑中的尖叫暂时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静默的眩晕。
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下午的会议上。下属在台上坐着报告,连贯的语言化作零星的碎片,他的眼前出现了双重曝光后的重影画面。影片里的情景反复在自己眼前演绎着,滚动着。
他一只眼睛留意着现实,另一眼睛在地狱般的景象里游离。ppt上的盈亏数据像是爬虫逼近自己,在自己的脸上蠕动啃噬着。伸向弟弟的手在此刻也迫近自己,一只粗壮毛发浓密的手当着众人的面掀开自己的西装下摆,摸住自己的小腹,腰肢,不断在身上来回游走。
手的数量开始增加,一只手遽然撕扯开他的白色衬衫,纽扣崩裂,他孱弱而苍白的身体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出现无数只湿滑的舌头,划过他的锁骨,来回舔舐着他的胸口的凸起,宽大的手掌在他的肋骨处留下一个个浅红色或是深红色的掌印。
他觉得身体有一处在隐隐作痛。不,是每一处都在鼓动着。
“梁总?您觉得呢。”报告完毕的下属靠近他恭敬询问。
梁律华蓦地回了神。他摸了一下胸前的衣襟,又拉正了西装下摆。着装毫发无损地穿戴在身。
他扯回自己游离的心神,镇定应付道:“可以。”
直至天黑,他依然在办公桌上枯坐。对着面前捡回来的那一只平板,屏幕上有一道显眼的裂缝。
一个电话闯入,手机默认提示音有节奏地响起。他接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