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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露

 

“主君吩咐。”

“多拿两炭盆,放我前面。”

格其下去搬炭盆,晏观也提了水壶过来给朝戈添上。

炭盆搬来正放在朝戈前面,晏观坐在侧边,自然也沾了光,这下倒是暖和多了,晏观不动声色地拖着垫子靠近了些。

朝戈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三更天,晏观打了个哈欠,怔怔地盯着滴漏,显然是犯困了。

朝戈偏头扫了一眼,昏黄的烛光拢着晏观,炭火将他的脸映得温暖明灭,不知为何,心下突然生出一份氤氲。

“你回吧”,朝戈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晏观回过神,立刻端正了坐姿,摇头拒绝,“主君还没歇呢。”

“我今夜宿在这里,回去吧。”

晏观没奈何,起身告退。走时背过身关上门,借着门缝,正看到朝戈略带疲倦的眉眼。书房太大,好像连烛光都填不满,连衬着坐在其间的那个人也落寞。意识到自己内心恍惚的悸动,晏观搞不清楚,连忙垂下眼不再看。

房门轻轻地扣上了,书房里陷入孤寂。朝戈抬起头注视了几秒,复又低下头去。

日子过得快,小年这天,宫里上下一片热闹。朝戈难得歇一日,却还要上庙里祈福。

“主君从今天起一直到新年那天都要茹素,跪坐神殿,为万民祈福”,达西向晏观解释道。

难怪,主君前几日那么忙,晏观心想。

“那我知道了,日后的饭食也会调整的。”

达西看向山前和觉母谈话的朝戈,“主君这几日看起来胃口好了许多。”

“嗯,不过主君不肯喝药,不然好得能更快些。”

“不喝药?为何?”

晏观摇摇头,他不敢问。

达西心说主君之前也不讨厌喝药啊。

“那位是觉母,众生的母亲”,达西跟晏观闲聊。

晏观被勾起了兴趣,瞪大了眼睛,叹道,“真厉害,所以主君往后几天就是拜她吗?”

达西笑了,“不是,觉母要请神,求得长生天指示。过会儿有些族亲要过来,场面挺大的,你呆着别丢了。”

“嗯,不会乱走的。”

说起来,达西和晏观相处了这几日,有些投缘,达西私下挺活泼的,晏观又和他小弟一般年纪,总是多照顾几分。

祭祀的场面确实挺大的,不过离得好远,晏观扶着马车踮起脚看了好一会,意犹未尽。

今日朝戈穿了一身黑袍,袖口和领口都缀了貂皮,胸口绣了鱼龙水云纹样,红色压花腰带,上头是莲花纹。山上的风有些大,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却不见他脊梁有半分弯曲。这一身庄重肃穆,衬得朝戈在一干大臣中更加突出。

他跪在祭坛上,听着觉母的祷词。

祭祀结束后,朝戈单独跟着觉母进了禁殿。

“主君今年要问什么?”,觉母有通神之能,问灵一事即是传统。

“一问万民安康否,二问朝政顺遂否,三问自身过失否。”

觉母露出一点笑容,闭上了眼睛。

“万民有恙,宗室之阴,祸及朝政”,沙哑的人声沉重地在屋里盘旋。

觉母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主君……”

朝戈屏息,不敢惊动觉母,却迟迟不见下半句。

觉母睁开眼,逐渐恢复清明。

不是什么好兆头,朝戈面色一片阴霾。程具已安排好了,我等一定好好守着朝中。”

朝戈在神殿,底下的人也没闲着。朝伦被他大哥指使去处理新年事宜了,日日窝在永宁殿,连宫门都不得出。

正处理政务时,底下人通报太妃来了。“母妃?”,朝伦起身迎接。

太妃跨过门槛走进来,脸上露出一点微笑,“新年将至,我和小殿下过来看看你”,说着挥手让下人递上礼盒。

朝伦虽是太妃亲生,但很小就被父亲带在身边。朝戈继位后,顾忌后朝势力,更不可能让他和巴云氏太过亲密,所以二人平日里也并不经常相见,也不大亲厚。想到这个,巴云氏不由得忌恨朝戈,若非他,儿子早已是国君,而她也会是兀甘最尊贵的太后。

“母妃来便来,还带礼物”,朝伦一把抱起朝宝。小女孩过了年就九岁了,圆嘟嘟的一个,朝伦抱得有些费劲。

朝宝倒是不见外,扶着哥哥的肩膀就要骑脖子。“诶诶诶,你别揪我,我扛不住你!”,朝伦怕她摔,连忙唤她下来。

太妃也是脸色一变,喝止了几句。

朝宝不情不愿地下地,“大哥还能带我飞呢,你咋不行?”

朝伦一时无言,他和大哥那力气能比么?当然嘴上是不会承认的,“哦对了,朝戈送了好些年礼,我带你挑去”,见妹妹的注意力被吸引,朝伦满意了。

太妃没跟过去,而是注视着桌前散乱的文书。“二殿下这几日都在做这些事吗?”

“是,主君在神殿不得出,新年内外多少事宜都是殿下在做”,说话的是朝戈拨给朝伦的人,有意在太妃面前卖个巧。

谁成想太妃冷哼一声,“这么些杂碎小事换谁不能做?”,这是不领情且驳了朝戈面子。侍人心说太妃眼高手低,二殿下如今的手段离当政还远着呢,怎么不得从细微做起,真是白白浪费主君一番苦心。

侍人尴尬一笑,立在边上不再说话,心思却转了一圈。

朝伦抱着朝宝回来,后头跟了几个人端着一排的箱笼礼盒。太妃见之不由低声呵斥朝宝,怪她不懂事拿那么多。

“没事,大哥给了许多,我要也还有,朝宝喜欢拿就是了。”

“主君对你倒是上心”,这话说得莫名有些阴阳怪气,朝伦抬眼看了母妃一眼,扯了扯嘴角。

他平日里虽然常做些不着调的事,但到底是继承人,该有的敏锐不会少,太妃巴云氏一家和皇族的龌龊他怎会不知?不过是年纪未到,狠不下这个心,只能装糊涂。不过既然巴云氏这样说话,总归心里不舒服,于是场面也冷下来,太妃并未久留。

太妃走后,朝伦心里憋着气,这账排了几遍都排不明白,侍人在一边见他毛毛躁躁的,劝慰道:“殿下也不急这一时,慢慢来放着总能理顺的。”

朝伦偏头看他,反问道:“我若一直理不出怎么办?”

“我朝人才济济,总有精通算法的人能帮着殿下。桥到船头自然直么,再说不是还有主君。”

朝伦叹了口气,“大哥日理万机,年年不得休息,怎好再去打搅他。”

朝伦对朝戈有一种近乎长辈的景仰,这也是巴云氏至今都恼怒却无能为力的事实。一个不好掌控的继承人对他们没有任何益处。

这边朝伦苦恼繁复的新年事宜,那边朝戈也不好过。

神殿的烛光很暗,侍人来往都静悄悄的,生怕触怒神灵。周围的石壁上勾勒着血腥的图腾,暗红的笔触在黑暗里显得恐怖肃然。晏观端着饭食进去,迎面就被这野蛮粗犷吓了一跳,呼吸乱了片刻,把东西放到朝戈面前时才缓过来。

朝戈看出晏观的局促,开口道:“下回让达西送进来就是。”

晏观巴不得,点点头跪在坐垫上,像个鹌鹑似的。

朝戈正吃着时,却听到有人进来,来人是个精瘦的青年,晏观从未见过。

“主君”,代青朝朝戈一拜,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晏观。

晏观心说这是要商量正事,他不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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