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蔷薇花
不是特别理解。有些生涩难懂的理念,还是需要特定的人群来解释。
“w,我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吗?”耳机里突然传来了贝格的声音,她的语气是一贯的犹豫,提出这个要求对她来说像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兽人略一点头,在他的屏幕中传过去几个字:“共感装置打开可以吗?”
共感装置,安提诺被改造的身t中的特殊设备,可以将所感所闻同步另一台设备。但这也意味着对方将以第一视角感受对面发生的一切,包括传送者所有的弱点,有被扼住脆弱处甚至被反杀的可能x。
如果是别人,安提诺会犹豫,但是对于贝格,他没有隐藏的必要。
“可以。”贝格的回话很快,安提诺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往小臂向上三指的地方0了0,输入一串密码。贝格0索了一下,开始习惯对自己来说有些过高了的视野。
加利亚又点开另一个投屏,眼前升起一台超大屏显示仪,各类繁杂的数据一行行快速闪过:“这不是我们的数据,数据来自研究星际中气t流向的望远镜。”
散布在星际空间的气t原子正在从各个方向流向某个未知领域,而越是接近那里,流速越是快,最后呈现的几乎是像光一样快的流速。
“这意味着什么?”安提诺看着屏幕,微微抿起了唇,他总感觉这种流动似曾相识,但又不能完全确定。
几乎是同一时间,耳机里的贝格和眼前的加利亚报出了同样的答案:“黑洞!”
这个答案一出来,安提诺也沉默了。他轻啧了一声——那确实是有点不妙。
伯利恒星建立之初就是为了躲避爆炸的小黑洞——原生的小黑洞虽然小,却有着无穷大的密度,可以瞬间炸毁整个星球。
当年无数人在远航的星际飞船上看着恶魔吻过自己曾经的家园,滚烫喷薄的岩浆浸染着大地的x膛、曾经的富饶都变成了地狱,只是因为黑洞的爆炸。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世界摧毁,万物陷入沉寂,远离故土的人们被迫在星球间抓住新的发展可能,群居在不同的能量源避难所中,就像是沙漠里的绿洲——他们脚下的星球,也是其中一小片绿se。
大爆炸后利维坦成为国家机器的名称,六百人管理会建立起来,在资源匮乏情况下,科技却突飞猛进,就像是废墟里长出的树。
如果这一切推翻重来,那又是西西弗重新推着石头。
“但是你既然主动找我,应该不止黑洞这么简单吧?”安提诺看着投屏末端的黑点,开了口,“如果只是黑洞,我们会有很多种方法解决它。”
如果尽头是黑洞,那的确需要六百人管理会提出解决方案,但看起来并不只是这样。
b起面前人略微有些犹豫的答案,耳机里的贝格则是更加忧心忡忡,她的声音有些哑,带着一丝绝望的空洞,像是计算了所有的结果之后明白了一种既定的结局:“它像是拍扁了的黑洞……或者,被什么人踩了一脚。”
“不像是单纯的黑洞吗?”安提诺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加利亚和阿基里斯都点了点头,神情严肃:“是的,我们怀疑在伯利恒星外部有一层类黑洞,它们逐步构建起来,试图包裹着整座城市,屏蔽所有打击。”
满头灰发的nv科学家点了点头,加利亚便按下了某个按钮,在他们面前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束特殊的光线。
这束光线在短短瞬间变成了连续密集的点,最后消失不见。
“如果是黑洞,就不会有最后那一步,”贝格的声音在安提诺耳机里响起,她大概直起了身t,听起来语调也不同了,极为焦虑,“它不像奇点,这里面缺少了混沌地动荡,它不像任何天然的东西,而是一种被y生生拗断的,人造的工具。”
阿基里斯博士在一旁给安提诺解释着:“彭罗斯用广义相对论的物理学定律证明了奇点在黑洞内部,而栗弗席兹、卡拉特尼科夫和别林斯基则证明了奇点附近的cha0汐引力会来回震荡,而且是混沌的振荡。但是在这数据里,它缺少了这一要点。”
“安提诺,”贝格在耳机里喊了他一声,声音虽然弱,但是坚定,“能把我的声音外放吗?我有些话想和她们交流一下。”
安提诺稍微做了个打断的手势:“我有位朋友,想和你们交流一下。”
“可以。”
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机械十足的声音,阿基里斯和加利亚都皱起眉抬头望向半空,安提诺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她习惯这样。”
阿基里斯博士推了推眼镜,脸se似乎有一瞬间的变化,望了望半空,还是点了头:“那继续吧。”
贝格向来不在别人面前暴露真实的自己,变声器是真真实实掩盖自己的方式,她坐在椅子上,双脚努力踩着地面,对抗与人交谈的紧张感,努力清了清嗓子,开了口:“与其推测类黑洞,不如设想一下,会不会是有人真的在构建二维空间。”
“二维空间?”房间里阿基里斯和加利亚的神se都难看起来,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黑洞的问题了,而是一种致命的降维打击。
贝格隔着屏幕和信号,那种不自在感消退了不少,归根到底还是她太习惯这种封闭的环境,她在被抛弃的诺亚里呆了五年,已经习惯了这种密封罐子一样的地方。
她一边说一边把一张手绘图传给了安提诺,劳烦他投一下屏。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模型,是一个扭曲的细长的圆锥形状,它立t,却看起来又是平面的,像是放在地上被人踩了一脚。
“你们有放探测器出去吗?”贝格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镇静。
“有,”加利亚盯着屏幕,突然开了口,“不是它的平面到奇点尖端的数据测量不到,而是周长根本不存在。”
“在弯曲空间中尝试计算圆的x质,罗巴切夫斯特和黎曼教给我们的,加上ai因斯坦的引力定律,进而可以推算出……”
“不如我们来做个大胆的推测,”贝格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你们也尝试着做一个升维实验,猜测一下结果。”
阿基里斯的眉头蹙了起来,这位年长的科学家不因为看不见对方就将他的意见置若罔闻,而是认真做着记录,思索可能x。她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甚至来不及道别,就坐进了狭窄的椅子前,开始计算起来,只留下加利亚和安提诺。
“w,我想见阿基里斯博士一面,可以吗?”没有了其他人,贝格的声音也慢慢放松下来,她轻轻喘着气,似乎还沉浸在与人交谈的不适感里。即便贝格不说,安提诺也能够想象到她满脸汗水惨白一张脸的样子,对于贝格而言,机械从来不是可怕的,被造物也不是可怕的,唯有生物,是她感到畏惧的存在。
“好,我来接你。”安提诺和贝格只隔着一层楼,他还是不想让贝格直接走下来。兽人和阿基里斯打了声招呼,先去了楼上找到了满脸汗的贝格。她努力坐在椅子上,不让自己显得有些仓促,弓起身t像一只猫一样,和ponpon对话:“可是,我就能确保自己是对的吗?”
“如果错了呢?如果我解不开呢?”
“w不能总是帮我解决这种问题……我需要自己承担后果。ponpon,我是不是该走了?”
贝格抱着她的机器人,在幽幽的荧光里,一句一句说出她内心的畏惧。纯白se的机器人不断变换着显示屏上的形状,表露出各种颜文字来,试图安慰自己的主人。
“我什么都做不到……”贝格深x1了一口气,语气里带了些泪意,“对啊,我什么都做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