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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再起

 

一连几日,皇帝也未上朝,对外只称自己伤口崩裂,仍要静养。

至于那个莫须有的璃国刺客,和宫内的叛徒,自会有人顶替和承担。

又或是直接变成一桩悬案,不了了之,谢欢鸾也并不在意。

他输了,他又一次输了。

牧晖歌的死让他陷入恐慌,自作主张地导演了这场荒诞的戏码。

梦中的血腥和哀怨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只是简单的、大片的空白和灰败,就如他此时的心。

荒芜、贫瘠。

小憩醒来时,贺澜清瘦的背映入眼帘。正背对着皇帝,弯腰做着什么。

“公公。”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皇帝冷淡地开口,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什么东西禁锢,仰头看过去,竟是一根金锁链,那链身足有拇指粗。

“公公这是做什么?”手腕挣动了下,金子打造的链条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见人醒来,贺澜坐直身体,回身一笑,那笑容里饱含了许多,可恼怒的帝王并不愿多想,只紧皱着眉头,盯着人,想要一个说法。

“陛下醒了。”贺澜也不在意皇帝的态度,只自顾自地动作。

挑开碍事的衾被,拨开散乱的里衣,柔嫩的肌肤甫一暴露在寒凉的空气中,立时笼上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温热的手指在危险地带游走,颈侧不断跳动的脉搏揭示出主人强装镇定的忐忑。

“陛下就那么怕臣?”手指紧缩,覆在那道还未完全消退的淤青印子上,似乎想要完成上次未能狠下心的遗憾。

“呃……你、你放肆!”禁锢在床头的双手搅在一处,可怜又无用地挣动,像极了他荒唐的人生。

“放肆?臣放肆的时候还少么?”

力量抽离,被阻隔的空气重又进入身体,谢欢鸾呛咳几声,眼尾还残余些泪珠。小腹的伤口因为这样剧烈的活动,又有了要崩裂的预兆,痛得他龇牙咧嘴,大口喘息。

“啧啧啧……”原本应该是温暖的大手,抚在皇帝侧脸,却只让人感到恶心和阴寒。

“陛下这副模样可真让咱家怜爱。”

嘴上说怜爱,手上却没有减少半分力气,按在谢欢鸾的小腹上,顿时那日亲手将匕首送进身体的疼痛又卷土重来,不消半刻,原本整洁的纱布绷带,就被血染红,浓厚的腥味弥漫开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厉声质问,皇帝眼底的恐惧一扫而光,只剩下足以焚毁天地的业火,熊熊燃烧。

“不装了?”贺澜收手,扬唇盯了指尖片刻,而后将那些湿滑黏腻的东西都抹在皇帝脸上,给苍白的面容刻上潋滟。

“既然陛下开口,臣自然不敢不说。”毒蛇引信似的手指顺着大腿骨慢慢向下,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战栗。

“陛下您啊……”精准地握住那根半抬头的阳具,缓缓地撸动,一边俯身凑在谢欢鸾耳边,吐着热息说道:“是赢不了咱家的。”

“以前是,现在是……”微长的指甲抠刮过顶端的马眼,立刻听到一阵压抑在喉间的闷响,贺澜眯眼,一字一顿,随手里的动作,揉进皇帝身体。

“往后,乃至这一生,也只能一次次地、反反复复地,败、给、咱、家!”

“呃啊!”伴随金链碰撞的声响,血肉狼藉的皇帝再也忍耐不住,失神地盯着虚无,自暴自弃式地哼吟出声。

突入起来的异物刺入,是贺澜用力把半个手指塞进那被玩弄得有些合不拢的小孔。

“挑衅主人的下场,小宠儿可做好承受怒气的准备?”

极其阴森的声音刺穿耳朵,谢欢鸾动弹不得,只咬住下唇拼了命地挣扎。

原来在他心中,我只是个被人豢养的——小宠儿。

冰冷的死物贯穿身体,耳畔的尖锐如海水般汹涌澎湃,快要溺毙的皇帝张了张嘴,听不到任何声响。

用力瞪大双眼,想要看清这个在自己身上恣意妄为的魔鬼,究竟挂着怎样得意傲慢的神情。

却最终都被拖进无垠的幽冥。

第二日,伤口真的崩裂的皇帝,却带着一身的疼痛,破天荒地走进了金銮殿。

惊秋以为,接连遭受打击,昨日又被那猪狗不如的东西那样折磨,今日说不定会万念俱灰或是丢魂失魄地癫狂。

回长春宫短短的一段路,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皇帝失去理智做出什么破格的事儿来,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又会被有心人扭曲成什么模样。

正想的出神,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软轿有了动静。

“惊秋。”轿帘后,皇帝平缓到有些淡漠的声音打断了惊秋的思绪,“宣余朝柏、鞠青和吏部尚书南彦到宣政殿,朕有事要与他们商量。”

声音听起来并无半分异常,惊秋躬身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隐在暗处的谢欢鸾低垂着眼眸,笼住了所有的思量。半晌,他微微昂起下巴,对着虚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吏部尚书为人圆滑,在职四十年,从未与任何人交好。新帝上任后,他深知朝堂中权势最盛当属贺澜,他作壁上观许久,也未曾向皇帝或是贺澜示过好。

此番三人齐到长春宫,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不寻常之色。

“来了。”宣政殿东侧的暖阁,谢欢鸾半倚在地龙烧得滚热的罗汉床上,周身散漫,言语里透着股与他平时不符的懒意。

“臣等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平身吧。”越听越讽刺的祝词,皇帝挥挥手,惊秋识趣地搁下壶桂花龙井,悄声掩门而出。

“爱卿坐。”从小几上捡起惯常盘玩的珠串捏在手心,皇帝脸上扯出个敷衍的笑容,虽是半躺着,但那扫视臣子的目光却是赤裸又直白。

“朕此番遇刺,你们怎么看?”

祭祀事件的真相,除了惊秋,没人知道。

就连柳值,也一直以为是贺澜胆大包天,利欲熏心。本以为这次贺澜是真的要被砍头了,他还做了几天取而代之的美梦。

结果传来那人竟能从刑部监牢里完好无损走出来的消息,当场吓得直接晕厥,闭门不出好几日了。

“被刺的是陛下,难道陛下还能不知道行刺者是谁么?说什么中了奇毒迷香的,依臣看来,不过都是那阉狗为了脱罪而扯的谎罢了!”

鞠青第一个说话,他此前查案被薛思远和贺澜阻拦,甚至连手下也临阵倒戈,这个仇算是解不开了,一日不把人扳倒,就一日咽不下这口气。

“鞠副指慎言!”余朝柏开口,听了鞠青一番话,只觉此人无甚头脑、做事冲动,没人挟制的话,恐日后会坏了陛下大计。

“欺君之罪乃是死罪,贺提督就算再有恃无恐,也不敢贸然当着满朝文武说瞎话。”沉思片刻,余朝柏对着皇帝作揖,慢慢开口说他的论断。

“臣以为,或许这其中还有另一方势力潜在暗中,一旦陛下与贺提督闹翻,于他们只会更加便利,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了。”

“嗯。”谢欢鸾点头,像在思考,余光瞥见一直低头站在侧面的南彦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打算,便点名问道:“南尚书,你如何想?”

“回禀陛下,臣愚钝,想不通这其中之关窍。”拱手作揖行云流水,直接了当地回绝了问题,这倒是出乎皇帝意料。

太后给的大臣名单里,每个人名字后面都有寥寥几笔的批注,给南彦写得是“八面玲珑,聪慧过人”,显然面前这个刻意露怯装傻的模样,大抵还是想再继续袖手旁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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