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刘氏当日便给她回了信,谢了她,说是求之不得。说当日定然会替锦柔准备礼品,保证会派车派人什么的。
她们先去的袁家。
锦柔见着人,先就偷偷打听人家的家世,看家中有没有适龄的儿子兄弟。
若是家世清贫些,她便对人爱搭不理。
若是家世显贵,却无儿子或是兄弟,她便对人不咸不淡。
只挑那家世显贵,家里有适龄儿子兄弟的人家上赶着奉承。
如此势利,锦鱼都替她脸红。
从袁家出来,她特意私下提醒锦柔不可如此,锦柔低头,手指绕着裙带,笑着说知道了。
她还当锦柔会改,谁知到了定北王府,锦柔却是变本加厉。
定北王府请的人,还不像袁家,有些清贵的故交好友,都是非富即贵。
锦柔就跟喝多了鹿血一般,激动得东跑西窜,四处拍马屁,急着与人结交。
有人若是问起她是谁,她便立刻把锦鱼搬出来,道:“我姐姐卫五娘子带我来的。她跟长宁郡主可是闺中密友。”
锦鱼臊得满脸通红,可她自己也是头回到定北王府做客,实在不好在人家里弄出些动静来,只得让豆绿偷偷去打听一下,锦柔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豆绿确实是个能干机灵的,竟真的打听了来。
说锦柔私下对她甚是不满,怪她不肯把锦柔引见给这些好人家。
而且还说,若是要结交些破落户,又何必费力求到她这里来?又说锦柔如今记在了夫人名下,也算半个嫡女,本就该比庶出的尊贵些。言语之中,竟是连侯府都瞧不上了,想要嫁个公府王府。
锦鱼听得无语。她自己也不认识这些人,怎么替锦柔引见?
再说能与定北王府和袁家相交的人家,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来做客的姑娘,又大多都是母亲或是嫂子带着来的。
便是人家真的没个适龄的儿子兄弟,可谁家还没个亲戚朋友?
锦柔目光短浅,急功近利到如此地步,也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嫁谁,都是命。
她又不是神仙,没这本事替锦柔改命。
便连话也懒得再跟锦柔多说,只让豆绿去传话:“随她怎么结交这些人,只别拿我做人情,到时候别怪我不给她脸面!”
一时豆绿回来,笑道:“六姑娘说她自然不敢不听姑娘的话。别家姑娘要拉着她打听您的事,她也没法子装不知道。请姑娘不要误会了她。说她回家去,再给姑娘赔不是。”
锦鱼:……
锦柔这是把她当傻子了。
既然锦柔这样聪明,她还是不要再管人家的闲事了。
转眼便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年味儿总算是淡了些。
虽然十分想念江凌,可听到外头粮价开始回落的消息,锦鱼便知道江凌救灾成功全无悬念。她悠悠闲闲地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得空不是跟白夫人等打打牌,就是在屋子里照顾兰花,直到顾二嫂子来晓光院找她。
锦鱼如今不太喜欢在晓光院招待客人。
可是也不好叫顾二嫂子大老远地跑到众芳斋去。
想了想,只得把她请进了堂屋。
两人隔着张四五尺宽的黑漆雕祥云八仙桌。
锦鱼叫人上了茶果点心。
顾二嫂子是个老实人,坐下茶没喝两口,寒暄不到几句,便红着脸,腼腆地把来意说了。
原来顾二嫂回娘家拜年,听说是柳家过了正月十五,便上了顾家门,要娶顾茹给柳镇做平妻。
顾二嫂来找她,是想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爹娘觉得,这事要真成了,顾家实在是没脸,连带着我们顾家别的女儿都叫人笑话。可是如今顾家都是我五叔叔五婶婶话事,看他们的意思倒像是愿意的。我爹娘在家,也说不上什么话。让我来问问你,也不知道你们卫家怎么想的。我犹豫了两日,觉得还是该跟你说一声。”
锦鱼心里实在感激顾二嫂子。
明显是柳家上了门,顾尚书也同意了。但是顾家也是大族,族中有的人,比如顾二嫂的爹娘要脸面,不太愿意,可是又无力阻止,所以才让顾二嫂子来给她通风报信,希望能让卫家出面,阻止此事。
若是顾二嫂子只顾着娘家,也不必犹豫,只把柳家上门求娶的事说了就成,根本没必要把她爹娘的态度也告诉自己。
这是真当她自己人,没有为了娘家利用她。
锦鱼便先安慰了顾二嫂子一气,笑道:“这事就算成了,江家谁要敢拿这事取笑您,我帮你一起收拾他。”
她如今说这话绝对有底气。
江凌已经成了江家实际的话事人。
她又在内主持着中馈。
两人说出来的话,绝对是有分量的。
顾二嫂子感激得连连称谢,又皱着眉毛道:“唉,你说我叔叔婶婶怎么想的?堂堂尚书嫡女,嫁到柳家做平妻,说得好听是平妻,可是……到底不是元配,总要低人一头。”
锦鱼想了想,点点头,只能叹一口气。她是最清楚柳家的打算的。也明白顾尚书为什么会同意。
顾茹比起锦心,那手段不知高明多少。又有国公夫妇护着,日后这柳家就是顾茹的。锦心除了有个名头,怕是连孩子都没有。拿什么跟顾茹争?
只是这些事,柳家也好,顾家也罢,现在肯定都不会大肆宣扬。
她便劝顾二嫂子道:“且不说他们如何,你们跟他们总是隔房的,这遍京城,谁还不知道呢?你且放宽心。”
顾二嫂子这才愁眉稍展。
锦鱼又劝解了她一阵,送她出门,说明日会回趟娘家,跟景阳侯说说这事。
坐以待毙
锦鱼心里其实很清楚, 这事卫家除了坐以待毙,已经没办法阻止柳顾联姻。
唯一庆幸的是,江凌不在京里, 不然, 这事定然又要落在他头上了。
不过第二日, 她没回景阳侯府, 而是去了朴园。
这一向景阳侯下了朝,都是先去朴园。大多时候直接住下,有时候也回景阳侯府,应酬亲戚朋友,来拜年的访客。
景阳侯来得多了, 秦氏便特意给景阳侯在朴园布置了一间书房。
她特意早去了一些时候,好跟她娘秦氏说说话儿。
还有两个月,秦氏就要生了, 人却是精神得很。
脸上也没什么孕斑,粉白娇嫩,真看不出是将近四十的人。
也许是因为如今日子过得实在舒心的缘故。
两人亲亲热热地说了一阵子闲话, 她娘便叫幽菊取出一个秋板貂鼠昭君套来:“你替我送给老太太吧。上回你替她老人家送了一箱子好东西来, 什么蜀锦杭绸, 上好的松江棉布, 甚至还有燕窝山参, 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她。她一向身子不好, 这东西我亲手做的, 也算是尽一点点心。”
锦鱼拿在手里细看,就见用的银黑狐皮, 针毛雪白,毛又细又长, 知道确实是好东西,便翻过来看里面,见做得更细,秋香色的丝绸衬里上绣了一圈细细的寿字,又怕膈着皮肤,拿细细的绢纱蒙了,只隐隐透出里面的字迹来。
锦鱼不禁埋怨道:“老太太如今就盼着你能替她生个能干的孙子,你费这许多的精神做什么?有这工夫,不如多走动走动,种种花草。”
秦氏嘴角弯弯,眼神慈爱得要滴出水来,道:“马太医虽说是个小子,可这哪里保得准?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