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那就好。”姜溶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脸边,长长叹息一声,“你总板着脸,又不爱和人说话,我怕他们不喜欢你。”
“不用他们喜欢,你喜欢就够了。”他抚抚她的背,“你好好在家里我就放心了,等我下回休沐陪你出去玩儿。”
“你这么忙,成亲怎么办?”
他笑:“成亲朝廷会放假的,我早打过招呼了,你莫担心。”
姜溶脸颊微红,捏捏他的脸,小声道:“我今日去看过喜服了,上面的花快绣好了。”
“好看吗?”
“不告诉你,等成亲的时候你就知道啦。”
萧青棠垂眸,笑着摇了摇头。
成亲前几日,他如约将人送回白府。
都已送到院中,他要走,姜溶又跟出来,要送他上马车。
她握住他的双手,神色认真。
姜淮跟在后面,以为是萧青棠有什么话在叮嘱,凑近一听,才发觉并非如此。
“不要熬夜,要早些睡,你如今每日都要早起,不早些睡会生病的。”
“好。”
“要好好吃饭,不要吃几口就躺着去了。”
“好。”
“不要发脾气,不要总生气,不要和人吵起来,没什么事儿是那样值得生气的,生气生多了对身体不好。”
“好。”
……
姜淮实在听不下去了,想说他那么大一个人了,还用叮嘱这些,但又不好直说,只上前道:“也就三四日功夫,有那样难舍难分吗?”
姜溶转头瞪他一眼,他撇了撇嘴,默默后退几步,任他们说去了。
“你低头。”姜溶收回眼神,又看向跟前的人。
萧青棠乖觉将头低下。
姜溶给他整理整理帽子,又给他整理整理衣襟,最后在他额头印上一个吻:“好啦,你该回去啦,再不走,天黑了,宵禁了,就走不了了。”
“好。”他似乎只有这一句,说完转头便往马车去。
姜溶往前跟了几步,不料人突然回头,捧着她的脸,垂头吻来。
她脚尖踮着,眼瞪圆了。
重重的一个吻,萧青棠抬头时唇色都有些泛白,低声道:“等我来娶你。”
“好!”姜溶仰着笑脸, 盯着他上了马车,又嘱咐一句,“路上慢些。”
他挑开车帘, 又道声好, 被车载着出了门。
车走远了,看不见一点儿了,姜淮才走过去, 揶揄道:“这回总算是说好了吧?”
姜溶瞥他一眼, 轻哼一声, 抬着下颌走了:“不跟你说,你不懂。”
姜淮无奈笑笑,缓步跟上。
萧青棠不跟她住在家里,她便跟母亲住在一个院子里, 虽是快入冬了,但天极好, 日头也好, 搬几个凳子往院里一坐,整个人都晒得暖烘烘的。
姜夫人都打算叫侍女陪她玩,她却一本正经要了针线来, 坐在太阳下剪剪缝缝。
嫂嫂邹氏好笑看她:“小妹这是在缝什么呢?”
她没抬头,对着布料,神色认真:“天冷了,给二郎缝个手衣, 再缝个手炉套子。他手先前冻伤过, 大夫说要是不注意很容易再冻伤。”
邹氏和姜夫人对视一眼, 都有些惊讶。
她们没说话,姜溶下意识抬眸看一眼:“娘和嫂嫂要不要?”
姜夫人知晓她的女工, 赶忙拒绝:“娘不要,你嫂嫂也不要,家里手衣手炉都有,不用你操心。”
“噢,好。”她收回眼,又继续忙手上的活。
她有兴致时也会上上女工的课,或是缝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针脚比先前好了太多,至少是一条直线了。还会绣图案了,只是看不出绣得是个什么图案。
姜夫人看一眼,忍不住要上手:“你拿来娘给你改改,这样戴不出去的。”
她一下不服气了:“怎么戴不出去啦,这不是挺好的嘛?”
“你夫君现下在朝里为官,总戴这样的配饰出去,旁人会笑话他的。”
“噢……”她耷拉着脑袋,满脸沮丧,又开始想念萧青棠。
萧青棠不会嫌弃的吧?肯定不会嫌弃,要是敢嫌弃,她就掐他踹他不许他上床睡觉!
对!就是这样!
邹氏看她这般,便道:“小妹这样有心,想必妹婿喜欢都来不及,母亲莫忧心了。”
她抿着唇朝邹氏笑笑,嘀嘀咕咕:“他肯定不会不喜欢。”
姜夫人叹息一声:“你呀,别仗着人家喜欢你便这般欺负人家……”
“我哪儿欺负他啦!我这不是好心嘛!”
姜夫人无奈:“罢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毕竟日子还是你自个儿过的。”
她哼一声,不再接话了,反正她做出来萧青棠就要戴。
不仅有手衣,还有帽子、腰带,他都要带!
她攒了一肚子话要说,一直憋到成亲那日,一早起来就有些等不及,催促了好几句:他什么时候来。
侍女们忍不住捂着唇笑:“奴婢们只见过成亲时哭嫁的,还没见过这样心急的。”
姜溶抿了抿唇,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只道:“我就是问问。”
“还得一会儿呢,没这样早。”
“噢……”
侍女见她不大高兴的样子,又笑着跟她闲话:“娘子,按照习俗,一会儿也是要哭嫁的呢。”
她疑惑抬眸,从铜镜里看侍女:“我要哭吗?”
“是呢。”
“为何要哭?”她不解,“我挺开心的呀,哭不出来。”
邹氏知晓她的性子,走近几步道:“不哭也好,哭了一会儿脸上的妆花了,不好看了。一会儿你就跟着流程就是了,也不需你做什么。”
她满意点头:“我也觉得不哭比较好。嫂嫂,还要多久?”
“你仔细听着,一会儿鞭炮声响了,便是人到了。”
有了盼头,她也不问了,老老实实让侍女梳妆,耳朵竖着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至隐隐传来鞭炮声,她又坐不住了,伸着脖子往外望:“鞭炮响了,怎么还不来?”
这一回,邹氏也有些哭笑不得了:“人到了还得先去前面拜见呢,还得一会儿,总不会跑。”
“噢。”她也不是怕人跑了,就是攒了一肚子话没人可说,想跟萧青棠说。
她不好再说什么,侍女又给她戴了头面,又重又挡眼,她也没法再张望了,默默在心里将那一肚子话翻来覆去念叨一遍。
终于鞭炮声渐近,她似乎已听到了他的声音,正要起身去张望,却被塞了把团扇,挡住了视线。
“娘子,走了。”侍女轻唤一声,扶着她曳地的裙摆往前走。
她想看,但又看不着,只能问:“他不进来吗?”
邹氏急忙嘘一声,低声嘱咐:“一会儿可不能说话了,宾客都看着呢,这样不好。”
她立即紧紧闭上唇,眼神也不再乱瞟了。
出了门,稍走一段,停在一个喜庆红色人影旁,她不必多看便知晓是谁,脸上多了些笑意。
邹氏还在担忧她,但见她并未出格,端端庄庄慢慢往前走了,心终于放下一些。
她也不想在大喜的日子出什么茬子,侍女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一点儿也不顶嘴不好奇了。
团扇挡住她的视线,她只能瞧见自己的绣鞋尖,听见两旁的欢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