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骨
“别拿你妈来压我!”祁清远情绪同样激动起来,音调高亢,他伸出手指用力地在空气中对祁妍指点着。如果没有李隽晴在中间做缓冲,恐怕两人现在已经打了起来。
“这位先生!”李隽晴站起身挡到祁清远面前,平视着他的眼睛,语气不卑不亢,“祁妍才刚刚醒,还需要恢复。如果你要吵架,麻烦换个时间再来。”
她的态度已经算不上温和,甚至有些隐隐的针锋相对。
“你又是什么东西?”祁清远扬起手作势要打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nv人,却在看到她毫不退缩的眼神时心下惊颤一秒,手臂僵在半空。
那样倔强又毫不畏惧的眼神,让祁清远想到了林秀。
当时她奄奄一息时,祁清远去看了她。虽然两人的夫妻缘分在他的一手促成下走到了尽头,但祁清远那天突然良心发现,面对着和自己同床共枕近十年的发妻,愧疚与悔恨接踵而来。
而林秀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也是祁清远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将si之人的语气也可以如此坚定有力。
林秀对他说:“你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做戏,让我si也不得安宁。我求你放过我,永远消失在我眼前。”
就在祁清远愣神的这段时间,从走廊传来医生护士急促的脚步声。他这一系列近乎暴躁的行为才被终止。
临走前,祁清远看了一眼祁妍,眼神中带着使人不寒而栗的警告。随后他挺起x膛,扬长而去。
在祁妍恢复的这段时间里,陆陆续续有不少熟人和朋友来探望她。祁妍知道李隽晴有自己的工作,不能寸步不离守在自己身旁,所以在醒来当天就托了舅舅林捷帮自己找了一名护工。
林捷是林秀的哥哥,在得知祁清远出轨之后,他是唯一一个不畏惧祁清远社会地位,亲自上手把他打了个半残的人。虽然祁清远出院之后也使用了一些打击报复的手段,使林捷的生意受到一定影响,但他从未因为替妹妹出了这场恶气而后悔。林秀去世的那一年,林捷在国外的事业刚有起se,得知消息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却只看到妹妹冰冷的骨灰盒。
祁妍和舅舅的关系一直很好,自从她决心和祁清远断联,林捷是祁妍唯一一个仍然保持联系的亲人。只是他这些年仍在国外,两人见得不多。祁妍在拜托林捷时,不愿他再因为祁清远的事生气,于是略过了自己被祁清远断了资金来源这件事,只提了自己受了点小伤,想让林捷帮自己找个护工。
林捷听完后重重叹了口气,他早知道自己的外甥nv在当警察后大伤小伤不断,这次竟然严重到需要请护工来的地步。尽管如此,他也并没说什么,托国内的关系帮祁妍找来高级护工后,在电话中反复叮嘱祁妍要好好休息,注意安全。
“知道了舅舅,你年纪大了越来越啰嗦。”祁妍挖了挖耳朵,装作听得不耐烦的样子。事实上她在听到林捷的声音后才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那是一种来自血脉的,最紧密的连结。
“过几个月我回国,你最好别让我看到你缺胳膊少腿。”
祁妍得知林捷要回国的消息,虽然心下喜悦,却按耐着没表现出来:“哪有这么咒自己外甥nv的?行了行了,等你回来我一定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祁妍挂了电话,李隽晴一边给祁妍削苹果,一边随口问道:“在和谁打电话?”
“我舅舅。”祁妍在床上踢了踢腿,心情显然又已经多云转晴。
李隽晴唇角含笑,点了点头:“好。”
还好祁妍还有亲密的家人,李隽晴想,而不是像她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但这样也好,至少她可以了无牵挂地去做自己需要做的事,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不必再有任何后顾之忧。大不了,一步踏错,粉身碎骨。
她将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递给祁妍:“吃水果。”
祁妍偏头看了一眼,很得寸进尺地张大嘴:“我要你喂我。”
她现在在李隽晴面前放纵得很嚣张,两个人从一开始见面不识,到祁妍可以对着她自然而然地撒娇,其实也就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祁妍发现李隽晴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难以接近,她x格温柔,说话也是低声细语的模样。长这么大,祁妍从来没见过像李隽晴脾气这么好的人。
听祁妍这么说,李隽晴只好用牙签cha了一块喂到她嘴里。祁妍毫不客气地吃下,苹果在她嘴中发出脆而饱满,带汁水的响声。
李隽晴低下头用牙签去扎另外一块,准备继续喂给祁妍,抬头后看见祁妍眼神飘忽了一瞬,yu言又止地看着她。
“怎么了?”李隽晴笑笑,她还从没见过祁妍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倒是很新鲜。
“你……”祁妍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又仿佛嫌弃自己不争气一般,坐起身子,一派严肃地发问,“你和程渡,到底是什么关系?”
祁妍觉得自己不能再拖着不问了,这个问题终日如同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盘旋在她心头。她在看李隽晴家的yan台时会想,看到她每晚晚归时也会想,已经成为了一个心结。祁妍想要把李隽晴当作朋友,那她便绝对不能对她心有芥蒂,这对彼此都不公平。程渡是什么样的人,祁妍最清楚不过,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李隽晴深陷泥潭,重蹈覆辙。
李隽晴举着苹果的手愣在空中几秒,随后她佯装未曾听到祁妍的问题,将苹果递到祁妍唇边:“吃苹果。”
祁妍偏过头,心里因为李隽晴的答非所问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你不愿意说吗?他威胁你欺负你了是不是?我是警察,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祁妍,”李隽晴头一次打断了祁妍的话,语气听起来也不如平时柔软,“我没事,你不要去招惹程渡。”
祁妍抿了抿唇,觉得一时之间心肺都在加速膨胀,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有失望,有恨铁不成钢,更多的是一种y暗而酸涩的情绪在蔓延滋生。
“你就那么喜欢程渡?”祁妍不可置信地盯着李隽晴,想要从她平静的面孔上发现破绽,她宁愿李隽晴现在是在说疯话。
李隽晴低下头,不置可否。
祁妍想,这个世界不如g脆一起疯了才好。
如果说她之前厌恶程渡,那么现在除去厌恶之外,她还,非常嫉妒程渡。
——
妍子现在不喜欢晴子哈,就只是单纯的依赖和占有yu。这俩都是异x恋。
那天夜里,李隽晴睡在不远处的陪护床上。她侧身背对着祁妍,不算厚的毛毯搭在她身上,在她纤细的腰间g勒出了一个下落的曲线。窗外洒进房间的月光让她的身t看起来很单薄。
两人自从刚刚的谈话结束后,便一直保持在一种尴尬的氛围之中,这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
李隽晴虽然当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祁妍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个坎儿。而李隽晴见她依然耿耿于怀,便自动降低了自己在祁妍面前的存在感,安静地洗漱后便躺到床上,连呼x1的声音都难以察觉。
祁妍睡了一天,越是到夜晚就变得越亢奋。这种亢奋使她开始胡思乱想,想一些本来便不存在的“如果”,想一些她已经无力改变,确切发生的结局。
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会在程渡用手抓着李隽晴下巴的那一刻把他的胳膊给卸了,哪怕处分再重她也认。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想再变成之前那个可以一掷千金的大小姐,如果李隽晴缺钱她可以给她,她可以豪气地告诉她我养你,你以后不要再去桃源工作。可事实是现在的她分明自顾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