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是否活着没人在乎。」
「没有人ai我。」
「其他人没有我会活得更好。」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si亡会是什麽滋味?」
「我真希望躺下去永不醒来——」
我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像是刚经历一场激烈运动,心脏急速跳动着。
梦里那种无法挣脱的窒息感,即使在我惊醒後仍然笼罩着我,压得我肺部生疼。
我摁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五十七分,离我的闹钟响起仅剩三分钟。
脸颊有点凉意,我抬起手背胡乱地抹去,我并不想起床,也不想出门,但我乾瘪的荷包正催促着我快点动作起来。
刷完牙、洗完脸,今天是星期六,我换好衣服,出门去附近一间早餐店打工。
一直忙活到中午十二点多才终於可以稍稍停下来休息一下,早餐店位在溪湖镇最热闹的街区里,所以才会生意如此火爆。
收拾完毕下班,我拿着免费午餐回到家里,随便吃一吃,换了件衣服,大约一小时後,我又出了门,去我的第二份假日工。
我的第二份兼职工作在加油站,位於小镇的高速公路交流道旁,车流量大的关系,这里设有加油站,是整个溪湖镇唯一一间。
这里倒b较正规,因为我是未成年,老板碍於法规,原先并不想聘用我,觉得麻烦,最後还是我告诉他,我双亲过世,父母留下的遗产只剩债务,我只能选择抛弃继承,用身世来让他可怜可怜我,消费自己。
我也只是尝试一下,毕竟谁又在乎谁是不是孤单一人、是不是毫无依靠。
不过老板最终还是录用了我,并且给我一小时多两块钱的薪资待遇,我非常感谢他。
而这里的人也和其他人一样、和学校里的同学一样,总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怪咖一个,大夏天里还穿着长袖长k,整个人感觉yy沉沉的,肯定有什麽jg神病,像是从jg神病院里出来的人。
呵,我怎麽知道的?当然是我听到的。
类似的话也曾在班上某几个同学嘴里说出来,虽然这些同事和班上同学一样,其实也并没有实际上对我做出什麽霸凌行为,但是我仍然可以感受到我很明显被他们排挤,没有人会想和我当朋友。
算了,反正也不重要,就这样吧,没人在乎。
两天假日都在工作中度过,几乎不会有空闲下来多余的时间,所以我基本上都是利用学校能自习的时候,或是放学後回家到睡觉以前的时间来读书。
现在的我很难专注去做一件事,包含我最喜欢的事,画画。
从小我就喜欢画画,後来还喜欢画设计图,幻想着有天成为室内设计师,或是图样绘画师之类的。
从什麽时候开始,其实我好像也没那麽喜欢画画了?
我不知道。
我甚至不知道,我这一天天都在过的什麽日子,我按照能活下去的步骤生活着,打工赚钱、读书考试只为了拿奖学金减轻生活负担、象徵x摄入一些能维持身t运作的食物——然後呢?
然後直到高中毕业,高中毕业然後呢?
考大学,那大学学费呢?还有住宿费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撑不撑得到那个时候。
高三的步调很快,紧锣密鼓的复习与考试,马上就快到期中考了。
那个进我们班的转学生听说不但加入了学校游泳队,社团还参加了吉他社,在这段期间里瞬间一跃成为南淮高中的风云人物。
放学後的篮球场经常聚集不少人,大多是nv同学,所有人都在看陈星皓和他新交的朋友们打篮球。
这天我背着书包往学校後门走,拿着单字小本背单字,有个人从我身後跑过去,擦身而过时撞到了我。
手里的小本子飞了出去,掉在走廊上,我一个趔趄,差点往前摔倒。
霎那间,摔倒在地後可能会产生的丢脸、尴尬场景在脑海里上演了遍,我紧张得胃剧烈绞痛了下,我急忙稳住身子,好一会才缓过来胃那gu子疼痛劲儿,心里庆幸着还好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一跤。
「啊,对不起、对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抱歉啊,我跑太急了。」
撞到我的是个皮肤白皙,眼睛圆圆的nv生,她长发披肩,长得十分清秀好看。
她捡起我的小本子递给我,我瞟了她一眼就低下头,接过单字本,「没、没关系,谢谢啊。」
她又和我道了次歉,就很匆忙地往c场那边跑走了。
单字本因为砸到地板上有些脏了,我把残留纸张上的灰尘拍了拍,重新翻开刚才看的那页,沿着走廊继续边看边走出了後栋。
学校後门位於c场旁边,由後栋走出来,经过篮球场就能到达後门。
此时鼎沸的人声从篮球场传来,我站在一楼走廊与平地之间的阶梯上,从单字堆里抬起头,透过人群往场上望去,隐隐约约能看见几个男生或运球、或传球、或投篮着,运动鞋在地板上发出的尖锐摩擦声间或响起。
因为隔着些许距离,场上几人的面容看得并不清晰,但可以看出男生们的身高至少都有一米八,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热烈地挥洒着青春。
我盯着涂着蓝se颜料的篮球场出神,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只是与这个学校里的所有同龄人迥然不同,是个异类,甚至是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我就像是多出来的一个人,暮气沉沉,行屍走r0u地活在世界上,没有任何擅长的事、没有我能做好的事、没有开朗yan光的个x、没有存在的价值,地球少了我还是会转——
或许我的确应该在医院里听到妈妈被医生宣告不治的那天,去牵妈妈的手一起走的,也许si亡就像电视剧里拍的那样,灵魂会走进一团光亮里,会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一阵陡然提高音量的欢呼声响起,把我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脑子晕乎乎的,还有些疼,宛如灵魂刚剥离躯t,却又强行附t回来。
应该是有人投篮投进了,引起众人的欢呼、掌声,这才是被世界需要的人,众人所追捧、喜ai的人,是充满光明的日与月,而不是黑暗孤僻的我。
我从人群旁边走过去,以我一贯的姿势,垂着头、微微弓着背,路过与我无关的世界,像一个透明人慢慢隐去。
爸妈si後,叔叔成为我的监护人。
因为我的爷爷nn在我出生前就过世了,我又是独生nv,没有b我年长的兄姊,所以理所当然监护权落到叔叔身上。
但叔叔和爸爸的关系非常不好,可以说是已经几十年不相往来了,爸爸罹癌化疗两、三年,几乎耗尽家里的所有财产,当时也找过叔叔借钱,却被狠狠拒绝。
而在我爸妈接连过世後,叔叔并不想帮他哥哥,也就是我爸,抚养我,但因为我们家的房子已经被法拍了,我真的会流落街头,他才在租屋网给我找了间便宜的房间,帮我支付了一年的房租和押金,之後就消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
其实我是可以寻求福利机构帮助我的,但我不敢去,不想麻烦别人,我就自己想办法找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我想把一年的房租和押金全部还清给叔叔,现在已经快攒够了。
还清之後呢?
好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我的事了。
我总感觉我的时间和意识已经定格在两年多前,国中毕业的那个暑假。
爸爸过世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