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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的譬如皇室嫁娶,皇位更替之类,便都是鲜有人至的。

不过即便如此,负责清扫此处的宫人也是向来不敢怠慢的。

赵筠元来时这儿便是已经被清扫干净,甚至地上还提前备好了下跪用的蒲团。

只是她还不曾将那蒲团跪热,就被贺宛身边的玉桑收了去。

赵筠元抬眼看着立于身前的贺宛,颇为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她早便想到依着贺宛的性子,定是不会放过这个寻她麻烦的机会,却不曾想过她方才跪下不久,贺宛便来了。

贺宛此时自然是心情极好,她低头看了一眼依旧规矩跪拜于地的赵筠元,道:“真是辛苦贵妃娘娘了,只是若是向先祖谢罪时还要用这些物件为助力,怕是免不了让人疑心娘娘这谢罪之心到底是诚还是不诚,所以臣妾便自作主张替娘娘将它收了起了,娘娘不会责怪臣妾吧?”

从赵筠元献上金印开始,贺宛便一直以“贵妃”二字来称呼赵筠元,仿佛将“迫不及待”四字写在了脸上。

她如此言论,谁人都知她不过是想让赵筠元多受些苦楚罢了,偏偏一开口还说出这样多的理由来,反而让人觉得虚伪。

赵筠元并无心想与她争辩,于她而言,此番陈俞能应下春容玉娇这两桩事,便算是了却了她压在心头的两桩心事了。

在宗祠前跪拜三天三夜之事虽然并不在她的预料中,可也不过是多受些皮肉之苦而已,若是因为这事再生事端,反而坏了原本计划,那实在是有些不值当。

所以此时便也不曾多言,只应道:“是。”

如此,反而令贺宛有些憋屈,她原本准备了许多冷嘲热讽之言,正打算接着这个机会好生羞辱于赵筠元,却不想这赵筠元竟是如此平静,就连她的刻意刁难也都尽数收下,反倒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再开口了。

不过贺宛到底不甘心就这样算了。

前边她去永祥殿那一回,实实在在地让她失了颜面,如今,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在赵筠元身上讨回来的。

于是她上下打量了赵筠元几番,又捏起锦帕掩唇笑道:“若是臣妾不曾记错,上回臣妾去永祥殿,贵妃娘娘还极为笃定的与臣妾说,不会将皇后这个位置让出来,怎么如今却愿意让出这个位置来了?难道是永祥殿里的日子实在难熬,贵妃娘娘过不下去了,便想着以退为进,以此来挽回圣上的心?”

虽然赵筠元交出皇后之位时曾求过陈俞两桩事,可依着贺宛的性子,是万万不会相信赵筠元心甘情愿的让出了皇后之位,为的居然只是身边两个婢女的婚嫁之事。

所以她自然以为赵筠元别有所求。

赵筠元见她如此揣测,只答道:“你若是如此想,那便是如此吧。”

不管赵筠元作何解释,贺宛依旧只会相信她所愿意相信的,所以如此说来,不过是白费口舌罢了。

贺宛见她依旧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心头不由升起一股火气,正欲发作,却见身边玉桑使了个眼色,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这儿可不是什么寻常地方,而是先祖宗祠。

她执意要让赵筠元受罚这事,已经让陈俞有几分不快,若是再在这先祖宗祠里闹上一番,恐怕更是要雪上加霜。

陈俞虽然向来娇惯着她,可她也该学聪明些,不能总在这些事上边犯蠢。

念及此,贺宛才勉强压下了心头涌上来的那阵火气,思忖片刻,又看向玉桑,开口道:“贵妃娘娘在这儿到底是受罚,若是无人盯着,怕是要被人说……”

“若是宛妃想留人盯着,那便留吧。”贺宛的话还不曾说完,就已经被赵筠元打断。

她知晓贺宛心里的盘算,若不让她遂了心意,恐怕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离开的。

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应下。

贺宛咬了咬牙,到底是不曾发作,反而挤出些难看的笑容来,转头吩咐道:“既然贵妃娘娘如此识趣,那玉桑,你就留下来好生盯着,若是贵妃娘娘一时疏忽懈怠了,你可一定要记得提醒,旁的事小,可若是让先祖生了误会,以为贵妃娘娘对他们不敬 ,那这事可就大了。”

说话间,还刻意将那“提醒”二字咬得极重,这其中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玉桑会意,自然是垂首应下。

如此,贺宛才算是缓和了脸色,也不曾再向赵筠元行礼,转身便出了宗祠。

贺宛离开之后,那玉桑还当真虎视眈眈的在一旁盯着,便是赵筠元的跪地姿势有分毫的不对之处,她都要一一指出来,半点也不曾懈怠。

几个时辰过去,赵筠元就这般一直跪着,显然并不好受,可到底无法,若是身边没有玉桑盯着,那她便是坐在一旁休息也无人知晓。

可这玉桑本就是贺宛遣来刻意刁难与她的,又怎会让她好过。

所以她虽然浑身要了命的酸疼,连膝盖也因为长时间硌在坚硬的地板上而疼入骨髓,却也不得不强忍着。

天色渐暗,玉桑禁不住困意,连连打了几个哈欠,赵筠元以为她会很快昏睡过去,可不曾想这玉桑竟也是个性子倔强的,虽然满面困倦,可那双眼睛却依旧瞪得大大的,显然是不打算歇息。

赵筠元见此,也只能继续苦熬着。

原以为这一夜当真就只能这般熬下去,却不想正在这时身后忽地传来动静,赵筠元下意识扭头瞧去,正好瞧见陈意一身黑衣,唇边带着笑意,唤她:“赵姑娘。”

赵筠元下意识低头看去,正好瞧见被敲晕过去的玉桑,她默了默,而后果断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不知陈意为何此时出现,可她早已累得不行,这会儿脑中除了休息之外,再无旁的念头。

见她如此,陈意也并未在意,只是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食盒来,问她,“赵姑娘可用过晚膳了?”

赵筠元自然是不曾用过晚膳的,不仅不曾用过晚膳,就连午膳也不曾用上。

如今,见他挽起衣袖,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将食盒里面的菜肴一道道的端了出来,赵筠元虽然已经禁不住暗自咽了几口口水,可面上却依旧一副平静模样,并未接他的话,而是开口问道:“广陵王殿下今日怎么来了宗祠?”

现下已近亥时,陈意这个时辰过来,确实有些古怪。

见赵筠元如此询问,陈意神色却并不显慌乱,他将食盒中的菜肴尽数端出,甚至还不紧不慢的从里边端出一壶酒来放在一旁,这才答道:“赵姑娘此言倒是有些奇怪,既是来这宗祠,那自然是祭拜先祖了。”

若不是见他一本正经模样,赵筠元只当他是在与自己开玩笑呢,哪有人大半夜来宗祠祭拜先祖的,还带着食盒?

况且,赵筠元犹记得先帝驾崩时,她遣人去请陈意前来拜祭,陈意说的那一番大逆不道之言,如今,他说来此是为祭拜先祖,赵筠元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只是陈意既然如此说了,那必然是有他的理由,赵筠元也不好再刨根问底。

当然,赵筠元即便是如何揣测,也决计不会相信陈意来此一趟,只是为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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