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他家泳池并非露天的,但因为头顶和前方的玻璃太透,一打眼看起来跟露天没什么区别,而且它也可以是露天的,两片完全未经切割缝合的玻璃可以升降收缩,将这个室内游泳池变为露天游泳池,泳池还能往前移动,悬在108层的高楼之上,可以说是很牛逼了。
这大冷天的,周望舒当然不想进露天泳池,就趴在泳池旁的护栏上,从108层往下俯视。
从泳池回来,陈迟俞带她进了一间琴房。
琴房的正中央是一家可以称为艺术品的钢琴,四周还摆放着诸多乐器,笛子、萧、吉他、小提琴、手碟、口琴……什么都有。
“这些乐器你都会?”
周望舒只是随口一问,他并不觉得陈迟俞会这里面的所有乐器,这些乐器光是粗略一看都有二十多种,陈迟俞这样一个大忙人,怎么可能都会。
然而陈迟俞却说:“都会一点儿。”
周望舒顿时将双眼瞪成了铜铃,“陈迟俞你还是不是人?!你怎么什么都会?”
“闲着的时候总要找点事做。”陈迟俞淡淡道。
“你哪儿来那么多时间?”
“三十年,我不社交,不谈恋爱,需要的睡眠也少,你说我哪儿来的时间?”
他要这么说,一切就很合理了。
“你为什么不社交?”周望舒觉得他应该是因为小时候发生的事促成了他冷淡的性格,但她刚刚才判断错了一件关于他的事,他这个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她还是问了句。
陈迟俞回:“我不需要社交。”
靠,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答。
被他装到了。
不过也是,他们陈家人哪儿用得着社交,商界地位摆在那儿,自家又那么多亲兄弟,根本不需要去维系来自一些外部的友情,尤其是脱离学生时代一段时间后。
既然已经被他装到了,那就再让他装一装吧。
“陈迟俞,”她笑着冲他说,“弹首钢琴曲给我听吧。”
“想听什么?”
“浪漫一点儿的。”
陈迟俞轻掀唇角,走到周望舒身边拉起她的手腕,“过来。”
他拉着她走到钢琴前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而后将修长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
很快,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响起悦耳的琴声。
陈迟俞弹的这首曲子,周望舒是听过的,《french ovie waltz》。
说起浪漫,似乎所有钢琴演绎者都会想到这首曲子,一首极致浪漫的钢琴曲。
这首曲子的旋律就仿佛在叙说一个很浪漫的爱情故事,故事里,两个相爱之人在黄昏的塞纳河畔跳着华尔兹,牵手行走在巴黎静谧的雨夜,时间缓缓从十指紧扣的双手间流淌……
其实周望舒没想到他会谈这首,太大众了。
他选的曲子,应该很独特才对。
不过,即便是这样大众的浪漫,也已经很美好。
坐在他怀里听他弹钢琴,这本身就是一件极浪漫的事。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个总令她意外的陈先生,又一次让她意外了。
在一曲终了时,他的双手没有离开琴键,继续弹奏着另一首曲子,一首她从未听过的,似乎也从未有其他人听过的曲子。
强烈的预感让她在他没弹奏完时便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
陈迟俞:“我没有给曲子取名字的习惯。”
果然——
这是他自己创作的曲子。
“陈迟俞,你给别人弹过这首钢琴曲吗?”
“你是第一个。”他说。
刚刚是多数人的浪漫,现在是独属于她的浪漫。
钢琴的旋律只是响在耳边,却触及心脏。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很想,跟他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一直好好的。
南城的夏天来得很早, 才四月,夏意已浓。
阳光坠在葱郁枝桠间,风一吹, 树影晃动, 刺得人眼生疼。
周望舒踩着七厘米高跟鞋走在学校的过道上。
她会出现在学校自然是因为夏荔,但这次不是夏荔闯了祸,是学校召开家长会。
穿着高跟鞋, 她步子迈得不大,从停车场到教室, 一路上有挺多人超过了她, 其中有学生也有家长。
她回头率挺高, 几乎每个超过她的人都回了头,只有一个人没回头。
不过后来也回头了,因为她喊了他,“陈澈。”
陈澈回头, 看到是她,眉头当即一蹙,“你怎么在这儿?”
“来给我家孩子开家长会啊。”
不知想到什么, 陈澈眉间沟壑深了一分, “你家孩子谁?”
“夏荔啊,还能是谁。”
说来也是神奇,陈澈很多时候就住陈迟俞那儿,但自打她和陈迟俞发生关系后, 这大半年时间, 到今天, 她只跟陈澈见过两次,一次是现在, 一次是在夏荔家。
当时她和夏荔在草坪上跟ak玩儿飞盘,陈澈开了辆很拉风的跑车送晚吟姐回来。
这世界也是挺小的,她晚吟姐和陈家的一个叫陈礼则的人约定了一场形式婚姻,而那个人恰好是陈澈的亲哥。
作为弟弟,送嫂子回来是挺正常一件事,但直觉告诉她,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可晚吟姐那边说是她想多了,她不死心,又托晚吟姐身边的人留意留意陈澈,最后被她发现了些苗头——
陈澈这人多半对晚吟姐动了心思。
对嫂子动心思,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嫂子,那也挺不是个东西的,很符合他在她心里的形象。
“怎么是你来给夏荔开家长会?”陈澈问她,以一副十分不爽的表情。
“怎么?”周望舒挑眉,“你希望晚吟姐来?”
听到她提起晚吟姐,陈澈双眸骤然一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他这反应更加令周望舒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想当我姐夫?”
她哼笑一声,“我告诉你,没门儿。”
此刻的她理解了当时在黎山那会儿他的心情,现在她也很想跟他说一句:“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进我们家的门。”
不料,陈澈却说:“你能当我嫂子,我为什么不能当你姐夫?”
这话他是笑着说的,笑得十足张扬,还胜券在握的继续说:“我一定会成你的姐夫,但那时候,你可不一定还是我嫂子。”
周望舒登时一愣,“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那时候她不一定还是他嫂子?陈迟俞有情况?!
“千妤姐今天回国了。”陈澈说。
“这人谁?”
“我哥以前唯一不排斥的异性,他的青梅竹马,红颜知己。”陈澈故意加重了那几个关键词的咬字。
靠。
周望舒想起来了一码事,在黎山的时候,她跟陈迟俞玩儿霸总梗,她问他是不是有个很好的医生朋友,一个很多年没见过他笑的管家,当时,陈迟俞补充了一句:还有个在国外的白月光。
她以为那会儿他也是在玩儿梗,结果他跟她来真的?
靠!
陈迟俞这条死鱼可真是好样的。
看她表情仿佛有些裂开,陈澈在旁边笑得一脸爽样,还很欠地说:“紧张了吧,害怕了吧,笑不出来了吧。”
周望舒见不得他这副贱兮兮的样子,狠狠瞪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