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两个电话
胡子打电话的时间:“三点二十八分才打电话。”
“不得不认真想一下,”胡子说“人做事前总应该想想,局长,至少我是这么看的。在我给你打电话前,我到谷仓去看看开车的那个家伙是不是搞出什么别的麻烦。”
麻烦?庞波觉得有趣。胡子,也许你是去看看阁楼上的大捆大麻,对吗?
“他搞了吗?”
“搞了什么?”
“搞出麻烦了吗?”
“没有,我相信没有。”
“锁怎么样?”
“开着的。”胡子简洁地说。
“砸开的?”
“不,就挂在门鼻上,锁环开了。”
“你认为是用钥匙打开的?”
“不知道狗娘养的从哪儿弄到的,我认为他是从哪儿捡到的。”
“他是一个人在车里?”庞波问“你能分辨出来吗?”
胡子停下来想了想。“看不清楚,”他终于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局长——如果我能看清楚牌照和那该死的标语,我就应该能看清楚车里有几个人,但是太阳光照在玻璃上,我认为那不是普通玻璃,我认为上面有层颜色,不太深,但有一点儿颜色。”
“好吧,胡子,谢谢。我们会查出来的。”
“他已经离开这儿了,”胡子说,然后又迅速推断道“但他应该在某个地方。”
“你说得对。”庞波说,答应把最后结果告诉马丁,便挂了电话。他从桌子边站起来,看看钟。
三点,胡子说,刚过三点,因为我看了表。
庞波认为,泰德不可能在三个小时内,从鲁德娄赶到罗克堡,中间还加上很长一端绕回家的路,在此期间他劫走妻子和孩子,杀掉两个警察。如果从鲁德娄一直赶到这里,也许还有可能,但如果从别处赶到鲁德娄,在那里停留一下,然后再赶到这儿撬开锁,开走藏在胡子谷仓中的托罗纳多车,这则是绝不可能的。
假设别人在鲁德娄杀死警察,劫走泰德一家人呢?假设有人不需费劲甩掉保护的警察、换车和绕道呢?假设有人把丽兹波蒙特和双胞胎塞进汽车,朝罗克堡开来呢?庞波认为只有他们才能刚巧在三点时到达,被胡子看到,他们可以毫不费力地做到这些。
警察认为这只能是泰德干的,但他们不知道托罗纳多车的事。
密西西比州的牌照,胡子说过。
按泰德虚构的乔治斯达克就出生于密西西比州。如果泰德精神分裂,认为自己是斯达克,他可能会替自己弄辆黑色的托罗纳多车,以满足这种幻觉或幻想但为了搞到牌照,他不仅要去密西西比州而且还要申请在那里居住。
“真愚蠢。他可以偷几块密西西比州车牌,或者买一套旧的。”胡子没有说牌照是哪一年的——他可能看不清楚,就是用望远镜也不行。
但那不是泰德的汽车,不可能是。如果是的话,丽兹会知道的。
也许丽兹不知道。如果他疯了,也许丽兹不知道。
还有锁着的门。泰德不砸开锁,怎么能进入谷仓呢?他是位作家和老师,不是窃贼。
备用钥匙,他内心低声说,但庞波不这么想。如果胡子时不时地在谷仓藏毒品,他一定会藏好钥匙,不管他怎么随地乱扔烟头。
最后一个问题:凶手。如果那辆黑色托罗纳多车一直藏在谷仓中,胡子怎么会从没见过呢?这可能吗?
他抓起帽子,离开办公室,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低语:“考虑一下这种可能性,庞波。这是个很有趣的想法。你会笑的,你会笑破肚皮的。假设泰德从一开始就是对的呢?假设真有一个叫乔治斯达克的怪物在四处游荡呢他的生命是由泰德创造的,在他需要时便会产生。泰德可以控制创造的时间,但却控制不了地点,因为他们总是出现在与创造者有关的地方。所以斯达克须从泰德存车的地方把车开出来,就像他必须从泰德象征性埋掉他的坟墓中走出来一样。你不喜欢它?这不是很可笑吗?”
他不喜欢它,这也不可笑,一点儿也不可笑,它破坏了他所相信的一切。
他记起泰德说过的话。“我不知道在我写作时我是谁。那不确切,但也差不多。更令人吃惊的是,我现在才想起这句话。”
“你是他,对吗?”庞波轻声说“你是他,他是你,凶手就是这么长出来的。”
他打了个冷战,舍拉从调度室的打字机上抬起头,刚好看到。“这么热的天,你却发抖,你一定是感冒了。”
“我想是病了,”庞波说“注意电话,舍拉。小事转给托马斯,大事转给我。克拉特在哪儿?”
“我在这儿!”克拉特的声音从厕所传来。“我大约四十五分钟后回来!”庞波冲他喊道“你在我回来之前替我一下!”
“你去哪儿,庞波?”克拉特从男厕所走出来,一边往裤子里塞衬衫。
“去湖边。”庞波含含糊糊地说,在克拉特或舍拉再问之前离开了,他自己也不细想他在干什么。像这样不说去处是很不好的,这不仅是自己找麻烦,简直等于去送死。
他在想:“麻雀又飞起”但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应该有更合理的解释。
他一边开车出镇,一边竭力使自己相信这一点。他一生中从没遇到这么麻烦的事。
六
5号公路离胡子马丁农场的半英里处有个停车场。庞波拐了进去,一半是因为预感一半是因为突发奇想。预感很简单:无论有没有那辆黑色托罗纳多车,他们不可能从鲁德娄乘魔毯飞到这里,他们必须开车。那意味着周围应该有辆被抛弃的车。他在追捕的那家伙在用豪默加马齐的车后,就把它扔到路边停车场,一个罪犯干了一次的事,他还会干第二次。
在拐弯处停着三辆车:一辆运啤酒的车,一辆新福特车,还有一辆灰扑扑的沃尔沃轿车。
他从巡逻车上下来,一位身穿绿色工作服的男人从厕所走出来,朝运啤酒车的驾驶室走去。他身材矮小,黑头发,窄肩膀,显然不是乔治斯达克。
“警官。”他冲庞波敬了个礼。庞波冲他点点头,朝三位老妇人走去。她们坐在一张野餐桌旁,一边喝热水瓶中的咖啡,一边聊天。
“你好,警官,”一位老妇人说“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吗?”要么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一丝焦虑掠过她的眼睛。
“我只想问问,那边的福特车和沃尔沃车是你们的吗?”
“福特车是我的,”第二位妇人说“我们都乘那辆车。沃尔沃车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那车是不是没汽油了?我儿子虽然四十三岁了,也常常忘记灌汽油——”
“跟汽油没关,夫人,”庞波露出职业警察的笑容“你们没有看到这辆沃尔沃车开进来,是吗?”
她们摇摇头。
“你们几分钟前看到车主了吗?”
“没有,”第三位妇人说,用又亮又小的老鼠眼看着他“你在追踪吗,警官?”
“你说什么,夫人?”
“我是说,你在追捕一个罪犯。”
“噢,”庞波说。有那么一瞬,他感到很不真实。他到这儿究竟想干什么呢?他究竟为什么想到这儿来呢?“不,夫人。我只是喜欢汽车。”伙计,这话听上去真他妈的聪明。
“噢,”第一位妇人说“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人。你要喝杯咖啡吗,警官?我相信刚好还剩一杯。”
“不,谢谢你。”庞波说“祝你们过得愉快。”
“也祝你愉快,警官。”她们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