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
1
2032年的冬天,木桃桃被阿姨裹成一个球儿在庭院里玩雪,和他一起撒欢儿的还有一只萨摩耶,它叫土豆。
土豆穿着喜气洋洋的花棉袄,在厚雪里踩来踩去,庞大的狗爪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它和小主人你追我跑,玩得不亦乐乎。
“土豆!”土豆留着口水被小主人手上的黄色球球吸引了全部目光,它背后毛茸茸的大尾巴都要摇成螺旋桨了!这是它和小主人最爱玩的游戏。
“去!”小主人一声令下,小球被抛向远方,它紧盯着小球飞出去的方向,然后熟练地运用四肢,奔出去,找它最爱的球球。
球球直直地飞到庭院门口,咕噜噜从门缝下钻了出去,土豆用鼻子拱呀拱,也只能将小球越推越远。
它突然看见有个两脚兽走了过来,全身漆黑,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土豆是一只好狗,它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两脚兽,两脚兽弯腰,用纸包着捡起它的小球,走到它面前,低垂着眼看着它。然后,土豆闻到一股经常出现在小主人身上的味道。土豆以为他是小主人的好朋友,现在他拿着球,一定是想和它玩,就像它和小主人那样。于是土豆乖乖坐下,摇着尾巴。
两脚兽看着它,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然后把球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土豆:???
土豆不理解,土豆委屈。
它含着热泪和怨恨,哆哆嗦嗦地“嗷呜——”一声。
小主人马上从庭院里跑出来,只看见土豆委屈地趴在地上,一副焉嗒嗒的模样。
“怎么了?”小主人蹲下来摸了摸他的狗头,土豆要控诉!土豆要反抗!但它说不了人话,只好转头闭眼。
这时,小主人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小主人划开,只听得对面传出一个开朗的男声:“桃儿!出来打球不!”
土豆仿佛被触到什么开关,马上站起来,嗷呜嗷呜可兴奋了。
“哈哈哈哈,傻狗也在啊,带它一起出来玩呗!”
“嗷呜——”说谁傻狗呢!
小主人摸了摸它的头,示意它安静下来,随即对电话那边说:“不来了。”
“你还在等你哥啊?”开朗的男声有些替木桃桃鸣不平,“你哥都两年没回来了。”
“”
“他大学毕业,你屁颠屁颠跑去首大找他,结果呢?人都没见着。连带着把手机号都换掉了。”
土豆感觉放在自己脑袋上摸的手停下来,它担忧地抬头看了一眼小主人,然后凑过去蹭了蹭。
“孟阿姨不要他了。”木桃桃解释,“可是我还想让他回来。”
“孟涵琛又不是什么真正的孟家少爷!你才是好吗!况且,你怎么还叫孟晴阿姨叫孟阿姨呀,她会伤心的。”
木桃桃没有说话,随着年岁越大,他能够感觉到孟阿姨对他的宠爱和补偿,也能隐约猜到点什么。所以,在他刚上高中,孟阿姨向他说出真相的时候,木桃桃只是抬头看向这个已经养了他七年的,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并询问道:“我可以不用改名字吗?”
孟晴答应了他,没有强硬让他改名字。她总是这般纵容他。木桃桃知道孟晴在等,在等他适应。但木桃桃其实要比所有人想象得要害怕。他没有那么快适应身份的转变,因为他总是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梦。只有在夜里,从衣柜里拿出孟涵琛的旧衣服抱在怀里时,他才能触摸到那点真实。
可现在,衣服上属于孟涵琛的栀子花味儿渐渐消散了,木桃桃连那一根绳索都抓不住了。那自己的生活,某天是不是也会消失不见呢。
他告别徐旭东,站在庭院门口向外张望,只看到了拐角处的一辆宝马,离自己家很远,离隔壁别墅倒是很近。
“土豆,我好像把你的球扔太远了。”
小狗不担心球球,小狗只担心小主人。它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小主人的手。
“别担心,我可以帮你再买一个。”
他往回走去,土豆嗷呜一声在后面追。
“我看到一个超级可爱的球球!它还会叫”
声音随着木桃桃走远飘散在空中,宝马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男人。如果此时土豆还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来,这就是丢它球球的坏家伙!
男人放下手机,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木桃桃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被一丛海棠挡住。
冬天的海棠怎么会开得这么艳呢?
窸窣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来,落在男人的肩上,头发上,男人没有在意,只是看着那丛海棠。
手里的手机震动,男人按了接听,对面是一个正经的声音:“孟总,我们给孟晴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她现在估计顾不上s市那边。”
“嗯。”男人回应道,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您打算回s市了吗?要不要和孙董说?”
“不用,他知道。”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显然不相信。
“您知道的,在换届开始前,他不太想让您回去。”
男人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解释道:“是私事”
挂断电话后,男人打开宝马的车门,然后驱车驶进孟家对面的别墅。别墅自是没有孟家庞大,没有庭院,只有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坐落着几乎是孟家缩小版的小洋房。
男人径直走到三楼一间上锁的门前,打开门走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几块监控屏幕,每一块屏幕旁都用标签纸写着时间。
男人抬手看了眼手表,下午五点左右,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一块写着五点到六点的屏幕——是孟家的餐厅。
乖巧的桃桃已经洗干净手坐在餐桌旁,孟晴刚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回来。
她走到木桃桃身边,亲了亲他的头发。
“向你道歉,妈妈马上要去出差,来不及陪你吃饭了。”孟晴常回来陪孩子吃饭,因为在这几年的相处中,她确实没怎么陪过木桃桃,所以为了让木桃桃不感到孤独,孟晴给他买了只狗狗。
但长久的母亲位置缺失以及身份的转变,让木桃桃有强烈地不配得感,为了减轻他的不配得感,孟晴常抽时间回来陪木桃桃吃饭。这大概是木桃桃一天中,最开心的时间。
木桃桃闻言没有哭闹,只是对孟晴说:“阿姨,您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我没关系的。”
孟晴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又亲了亲他的头发。
屏幕这头的男人看见孟晴走后,木桃桃从餐桌上下来,端着饭坐到狗窝边,倚着正对狗粮流口水的土豆,
“我们一起吃!”
土豆这才大快朵颐,而木桃桃拿着餐具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
2
不是这样的,屏幕前的男人,或者说孟涵琛,伸出手,抚摸着屏幕上埋头吃饭的木桃桃。
他不该这么孤独,他有那么多朋友,孟晴对他多好啊,但他怎么会这样,这样孤独。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孟涵琛看了一眼,是孙晨。
他挂掉。
没过一会儿,孙晨又打了进来。
这次,孟涵琛没再挂掉,他接了起来。
“孟涵琛!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刚一接通,孙晨便口不择言,“在别人家装摄像头,你是不是不知道违法啊?万一被孟晴发现,你不知道你会被整得多惨?”孙晨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团队里一个二个都他妈是祖宗。
叶曼文不知从哪儿把叶瑛士救了出来,带回来的时候叶瑛士已经被折磨得神智不清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