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温桐瞟了瞟对方涨红的脸,说:“走吧,汤冷了不好喝。”
菜馆离公寓400米左右,到楼层后江闻笛走在前面,迫不及待等着开门大快朵颐。
“哪一间啊?”
“1106。”
公寓是带阳台的小单间,温桐特意打理过,干净温馨,还有股淡淡的柚子花香,像极了平川大学那条栽满柚子树的小道。
刚把餐盒端出来,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温桐抽了张湿巾擦手,趿着拖鞋走过去。
“温小姐,今天的花。”
橙红的莫里斯月季,花朵包得紧实,三朵连成一株,像几个勾肩搭背的小包子,侧面搭的是紫斑风铃草,很解暑的色调。
“谢谢,这几天的已经够插瓶很久了,不用再送。”
店员保持标准的微笑,答:“我们遵循陆先生的要求,祝您今天愉快。”
温桐只能先摆在阳台,望着另外几束蔫巴巴的花苞有些头疼。
江闻笛已经等不及开吃了,催促道:“陆初霁爱送你让他送去,反正花的是他的钱,快来吃饭。”
“我就是觉得放着坏掉有点可惜。”
江闻笛夹了一块瘦肉放到她碗里,问:“你到底怎么想的,老这么被他缠着也不是个事。”
温桐夹起碗里的菜,沉默半晌又放下,“我没有精力想这些事情,只想好好工作。”
不努力工作就转不了正,不转正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不能让哥哥来滨海,他就还要继续呆在开裕受苦。
即便会下意识担心陆初霁,会被他的情绪感染,但她的理性也绝不可能再将自己置于不确定的感情关系里。
她耗不起,也没有这个胆量去赌。
“是这个道理,古往今来成功女性都不把贱男当回事。”江闻笛边吃还不忘摆拍,硬拉着温桐也拍了一张,屏幕还没熄便有电话打进来。
温桐放下筷子等她,半刻钟后江闻笛走进来垮张着脸道歉:“我得先回家一趟,我妈从京港过来了,不好意思啊桐桐。”
“不要紧的,下次有想吃的菜我帮你带。”
“吧唧”一声,江闻笛狠狠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温桐跟个煮熟的虾,脸瞬间红了个透,小声嘟囔:“你还是快走吧。”
江闻笛还想伸手去捏红番茄的脸,被她推了出去。
温桐站在窗台边看她被车接走才安心回卧室,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房间没了一点声音。
菜有点凉了,温桐挑贵的几道菜吃干净,随后把盘子端进厨房。
床上的手机“嗡嗡”震动,在寂静的环境里好似不停敲击的棒槌。
温桐弯腰去看来电显示。
刹那间,恍若被人死死捂住了口鼻,喘不过气,手臂汗毛也跟着一根根竖起来。
她扔下碗,双手胡乱在衣摆上蹭了几下,紧盯着震动的手机,似乎在看它会不会突然挂断。
等了两秒,温桐拾起手机,如同提前演练的士兵,唇瓣战栗,精神高度紧张。
“妈。”
一声刻意的冷笑灌入耳膜。
“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啊?发工资没。”
端倪
温桐握紧的手陡然松了。
电话那头很吵,电视机里的打斗,一家人的闲聊,又多又杂,她扶着床坐下。
“你有事吗?”
客厅的欧式吊灯明亮耀眼,吴艳盘腿磕着瓜子,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她前阵子买菜的时候碰到以前的邻居,说温桐和她家女儿一个大学,夸她厉害养出个进大公司的孩子,殷勤得很。
得亏邻居提醒,吴艳清了清嗓子,说:“你表姐每个月都打钱回家,我辛苦把你养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上好日子啊。”
温桐捏着手机,指尖掐得发白,“养?你说这个字的时候不觉得可笑吗?”
吴艳见她敬酒不吃吃罚酒,也懒得啰嗦:“我管你怎么想的,不乐意是吧,那你的就让温杨出。”
“两个养不熟的,给个几百看不起谁啊,什么时候死外面还不得我们来收尸。”说完骂骂咧咧地朝垃圾桶内啐出一口嚼烂的瓜子壳。
温桐颅内的血液一下就翻涌上来,吼道:“你们别去找我哥听到没有,别去骚扰他了!”
“你舍不得钱那我只能找另外一个要呗。”吴艳就是喜欢看她气得半死的样子,“温杨辍学供你读书,你不就是个吸血鬼赔钱货。”
“别说了!”温桐像被踩中了软肋,面色惨白,“我把钱给你,别去找他了。”
尾音尚未落下,那头毫不留情切断通话。
她呆愣愣坐在雪白的大床上,像一条被冲上沙滩的鱼,大口大口喘气。
良久,她看到饭桌上江闻笛送的草莓蛋糕。
温桐打开盒子,一块接一块往嘴巴里塞,齁甜的味道压下了喉间涌上来的酸涩,但身体本能发出抗议,每吞一次就难受地干呕。
她掐着大腿,用疼痛盖住窜上来的恶心。
胃部在接连不断的刺激下泛起一阵阵酸水,最终,她冲进卫生间吐了出来。
酸溜溜的腐烂味爬满整个口腔,喉管像被刀片刮过,灼热涩痛。
还是不行,还是不行!
她仰头把手指伸进去,恶心感重新扑了上来。
反复吐了几次,温桐瘫软在地,背靠洗衣机屈起膝盖,将脑袋缩进臂弯里。
没关系的,再努力一点,哥哥就能来滨海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再次震动,这次她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应激反应:“你还想怎么样?!”
干涩又尖锐的嗓音,江劭庭微微一怔,开口:“是我。”
温桐手指僵住,这才看到是京港的号码,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您出差回来了?”
“嗯,在公寓楼下,方便下来一趟吗。”
“好的。”
原先的衣服一股酸味,温桐换了条裙子,又洗漱了一遍。
下来的时候她注意到路旁停着的暗灰色宾利,江劭庭正倚着车门低头看腕表。
她想了想,确实让他等了一会。
“怎么不过来?”江劭庭好整以暇望向她,眉眼在路灯下精致极了,就是看起来就闷闷的。
温桐三步并作两步,看了看周围,问道:“您找我有事吗?”
近看她才发现对方似乎是刚回滨海,神色间有些疲倦,林秘书都还在驾驶座。
江劭庭向来不理废话,视线落在她唇边的绯红色擦伤,联系到不知为何嘶哑的声音,不由得皱眉:“感冒了?进车说吧,晚上有风。”
温桐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上了车。
没人说话,车内陷入尴尬的沉默。
她偷偷瞟了眼旁边的男人,满头问号,到底什么事啊?
瞟到第三次的时候,江劭庭勾唇回望,问了句:“从哪知道我出差了?”
后排由于树枝的遮挡,光线不怎么照得进来,对方的脸在黑暗中愈发晦暗不明。
经历晚上的事,温桐的脑袋很混乱,直说:“这几天我一直没看到您的办公室开灯。”
江劭庭眯起眸子,淡淡道:“11层锁门了?”
见她晕乎乎点头,江劭庭眼里的雾气消散,清明深沉,“后天是alr先生的接风宴。”
温桐的眼睛猛地亮起,像看到钱袋子一样放光。
“到时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