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告白与玫瑰花
春节后不久，那些因年而团聚的人就要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秦思宝家的行李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特产吃食，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在物流交通都极为发达的今天，对于较为富裕的人家，这其实是一种“没必要的累赘”。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这一点。
秦思宝和秦思淼扒着车窗，探出头看着逐渐缩小的长辈，随着距离变远，他们的身影慢慢与身后那颗老树融成一体。
秦思淼坐在秦思宝怀里，她还不懂离别，只跟着哥哥学，哥哥往后看她也往后看，哥哥沉默她也沉默。
树影婆娑，渐渐变成高楼大厦，他们从宁静古朴的村落出来，随车流重新走进城市的繁华。
……
回到海市，秦思宝和周沅阮狸分享了各自买的小礼物，阮狸很震惊，她居然也能收到周沅的礼物，有些不好意思。
接着秦思宝就时不时跑去到周沅家玩。
开学前夕，李梅周海特意邀请周沅来自家吃饭，给两个小孩各包了红包，表达对新学期的美好祝愿。
就连傻乐的秦思淼都有份，哼哧哼哧把周哥哥送的礼物和刚刚到手的红包收拾到自己的小房间里。
周一是个好天气，教室外冬日高悬，教室内热火朝天。聊天叙旧的，到处显摆的，还有拼命赶作业的。
才刚开学，圣人也做不到一到校就立马进入学习状态。
秦思宝欢欢喜喜地和阮狸以及她的小姐妹们聊完天，踩着上课铃声回教室。
“开学快乐。”
“开学快乐。”秦思宝回同桌一个朝气蓬勃的笑，小手伸进桌洞，碰到硬质纸尖尖的一角。
“亲爱的秦思宝同学：
新年快乐！原谅我只有开学时能对你道出这句祝福。
……”
一封来自pkpen的告白信，比以往都要正式，甚至喷了香水。
灰尘颗粒于阳光经过之处安静漂浮，老班扬着手在讲台上絮絮叨叨，安排着新学期的各项事务，包括班规，卫生等等。
还有新位置。
同桌发出一声哀嚎，他不想就此和秦思宝分开。
秦思宝沉浸在告白信里，一转头，正巧与周沅撞上视线，周沅微微一笑，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秦思宝指尖发热，心脏陡然跳了一下，差点以为告白信是周沅写的。
殊不知，他一语成谶。
通常这个时候为了让学生收心，学校还会安排开学考。开学考的难度可不是期末考能比的，期末考网开一面，让大家都有个好年，开学考则是要磨磨学生躁浮的心气。
当老班宣布这个消息时，顿时收获骂声一片。没人喜欢考试，一班也不例外，但随即就摩拳擦掌，斗志昂扬——他们本就是题海中游出来的战士。
这也恰好打断了秦思宝的思绪，他从告白信带来的烦恼里抽离出来，开始投入学习生活中。
一班是不畏惧考试的，秦思宝倒是有点怕，但有周沅补习，所以也不怎么焦虑。
学校从来不曾把学生当人对待过，考试就在开学第一周，改卷速度同样不遑多让，保证第一个周末就可以收获新鲜出炉的“美好”成绩。
周末两天，秦思宝都呆在周沅家。
“点儿漆，帮我个忙？”周沅抱着电脑敲敲打打，灯影下，细边眼镜显得他眉目疏朗，俊气温柔，“卧室，书桌抽屉里有一个笔记本，麻烦点儿漆帮我拿来了。”
“好哦。”秦思宝抱着苹果起身。
他穿着毛绒睡衣，踏着毛绒拖鞋，跟个大型毛绒动物似的进了卧室里。周沅盯着他的背影，也收起了电脑。
房间里。
秦思宝对周沅家熟悉的很，尤其是卧室，径直来到书桌旁，熟稔地打开抽屉，下一秒，手里的苹果咕噜咕噜掉到了地上。
满满一抽屉都是粉色信封，精致的花纹，熟悉的香水，还有新鲜的、娇艳欲滴的玫瑰。
身后，不动声色锁上门的周沅走上前。
“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周沅将玫瑰花递到秦思宝手里。他眼眸沉沉的，低着头，平静地直视秦思宝。
“你是pkpen吗？”
“是。”
周沅答了，好整以暇地靠着桌角，分外耐心地等秦思宝落网。
秦思宝不敢正眼看他，盯着地上那个啃了一般的苹果，“苹果掉了。”
“待会儿捡。”周沅说，“现在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秦思宝扣着手指，“呃，我记得你说你要养小狗。小狗呢？”
周沅微微一笑道：“你喜欢我们就养。”
“我比较喜欢猫。”
“那我们就养猫。”
秦思宝没话了，他像只虾子，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只听见周沅无奈叹了一口气，他的下颌被人抬了起来，半张脸被大手笼着。
“点儿漆，没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
“我觉得你可爱。”周沅还是温柔的脸，温柔的声音，深情地凝视他，“我喜欢你。”
“所以我努力接近你，愿意给你补习。宝宝，我的心思从不单纯。”
“我给宝宝考虑的时间，但是……”
话锋一转，下一秒，秦思宝眼前一黑，唇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对不起，我太喜欢你了。”
“请别让我等太久。”分开时，他听见周沅这样说。
秦思宝在躲他，周沅可以很肯定这一点。
还是吓到了，他想，可是他明明已经给了很多时间。
他们现在是同桌，秦思宝跟个小动物似的，成天缩在自己的小角落，埋着头，渴了不敢说，上厕所也不敢说。
周沅只能估摸着时间时不时就和赵楠出去会儿，秦思宝趁机打水上厕所，等周沅回来时，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了，还是低着头，看起来特别老实本分。
带的牛奶蛋糕倒是吃了，估计不敢不吃。
周沅都快气笑了。他反复告诉自己不能急，给小笨蛋一点儿反应时间。
屁的反应时间！
舌尖在牙内侧舔了一圈，他觉得应该先尝点甜头，这样也才有耐心继续等是不是？
让他算算，还有两节就是体育课吧？
赵楠照例来找周沅，沅哥吩咐的，每两节课主动找他出去一次。
“沅哥你……”赵楠看了看周沅，又转头看秦思宝。
“没事。”周沅起身。
等他们的身影从教室消失，秦思宝才抬起小脸，悄悄松了口气，做贼一样飞快从后门出去。
对于学生们来说，体育课是难得的休息时间。秦思宝高二上学期体育课是和阮狸班上一起上的，这学期不是了。
男生们这时候都在操场上打篮球，秦思宝不会，便和女生扎堆，女生们十分欢迎他，说话也不避着，还会分享小零食。
但他作为唯一一个男孩子，还是个白净软和的男孩子，看着就好欺负那种，经常会被打趣得想找个缝儿钻进去。
啃着零食，听着女生间的八卦，秦思宝突然有了尿意：“我，我先去上个厕所。”
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冷风仿佛会魔法，能穿透厚厚的物理防线一下子冷到人心底。
空气昏暗，左手边教室开了灯，窗户紧闭，科任老师不遗余力地讲着课，声音隔着门墙，闷闷地敲击在秦思宝心上。
秦思宝沿着长长的走廊，不自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