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刻碑错名的事情是乌龙了点,但你也道歉了。”
“放心,对方肯定已经原谅你。”
“如果还睡不着,就去医院开片安眠药帮助一下。”
男子听从建议,恍惚着问:“楚大师,你也觉得安眠药对我会有帮助?”
“没用。”楚月柠摇头,“如果你吃了安眠药,他还会一直缠着你。”
“为咩?”男子不明白,“难道说他还是很愤怒?气我刻错了字?”
楚月柠却说:“他其实不是气你刻错字。”
“真的?”男子以为没事,惊喜抬起头。
“他气你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男子又疑惑起来:“其他事?其他什么事?”
楚月柠见男子还是一副糊涂的样子,摇了摇头:“他气你不仅刻错字,还将他埋在仇人的坟上,让仇人享受他家人的供奉香火,还让仇人天天看着他儿子和老婆哭泣。”
“仇人取笑他。”
“他气不过,不就来找你发泄怒火?”
“可是……”
男子脑袋嗡嗡作响, 彻底宕机,“石碑是收了消息才去立的,没理由会错啊。”
楚月柠则解释:“墓主与仇人在同一场车祸意外去世, 墓地位置又刚刚好巧在同一块,两人位置相邻,家属没注意, 你也没注意。”
有时候乌龙就是来的如此巧合。
“碑立了以后,家属看见位置没错, 就没有觉察问题。”
“那……如今怎么办?”男子哭丧着脸,“没理由立块错碑,就天天托梦不准我睡觉啊?”
楚月柠接着说。
“其实托梦这种事也要花很大的代价, 如果单单是这样, 其实墓主还不至于天天找你。”
男子愣住。
对方都快用铁锤锤死他了。
就这,还叫不至于天天找?
“我真没做别更过分的事了。”
“你真没?”楚月柠适时提醒,“再仔细想想。”
男子苦笑, “大师,我是真想不出来。”
楚月柠才接着说:“墓主人是老夫少妻, 他的儿子刚两岁,墓主夫人还年轻就失去丈夫,心底非常难过, 一度觉得人生无望。”
“你为人正派,在刻碑过程与家属频繁联系, 见夫人难过也不止一次出言安慰。”
男子没想到竟然能算的这么详细,如果不是他记忆好,还以为楚月柠就在现场看着, 点头承认。
“石厂不大,我除了刻碑, 不免也要与死者家属打交道。除了寿终正寝的家属,其他家属都好惨,亲人离世,突逢巨变,白头人送黑头人的惨剧比比皆是。”
“我只是好心,安慰家属难道也有错吗?”
街坊们也讨论。
“讲起来,刻碑错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他,毕竟家属都没有发现。”
“像他这么好心的人,世道上少了喔。”
楚月柠说,“安慰家属没错,错就错在,她和墓主说孩子还年幼想再过两年改嫁。还说,如果可以,她认为你不错。”
男子僵住在原地,“你是说……”
“如你所想。”楚月柠笑了笑,“墓主的妻子在你耐心的安慰下,移情别恋,喜欢上了你。”
话音刚落,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街坊们万万没想到,事情还能发生这样的转变。
“墓主尸骨未寒,老婆还移情刻错墓碑的罪魁祸首?”
人群里有几位毫不客气笑出声。
“算是明白墓主为什么天天托梦给你。”
“如果还不托啊,下次他回来岂不是还得喝你们的喜酒?”
男子尴尬:“我也不明白事情会变成这样。”
同时,男子又委屈起来,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怪就怪自己多事,不好好刻碑还去安慰家属,才惹上这么一堆事。
“楚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
“好办。”楚月柠提供解决方法,“首先要把墓碑换回来。”
男子仔细听着,边点头,“放心,就算不用楚大师说,我也会把墓碑连夜改回来,并向两家家属道歉。”
“接着,你就要给墓主多烧点纸人下去。”
“纸人?”男子开始不解,想着想着就明白了,“你是说多烧点人陪他?”
楚月柠说:“趁着他现在怨气不大,先平息怨气。不然久了,不止你有危险,他妻子也会有危险。”
她目光看着男子的肩膀,上面已经已经附着少许的黑气,再晚一点时间
男子连连点头,付了卦钱才匆匆离开现场。
楚月柠起身走到玻璃柜前,打开冰棍箱打了两碗芋圆,加入椰奶后,她才端着重新坐回小木桌,放了一碗在对面。
“赶了很远的路吧?我这只有糖水,不介意吧?”
第二位算命的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婆,她拘谨不安坐在椅子上,花白的头发全数绑在脑勺后,裤管卷起露出一截枯瘦的脚踝,解放鞋边上全是泥巴污渍,双手拘束时不时抓着膝盖。
阿婆见糖水,有点不好意思:“不介意,但是妹妹仔,阿婆存的钱全部用来算卦,付不起糖水钱啦。”
阿婆住在靠海的一个渔村,离庙街有几十公里,她也是听有从庙街回去的同乡人说庙街有个神算,算命非常准,只不过要排队。
阿婆想着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人,打听清楚排队规则,半夜就从渔村出发,一路进城走到了庙街。
赶到庙街时,队伍已经拍了三个人,阿婆知道算命只算开头的两个人,也不气馁继续排队,想着不行就歇一晚,等第二日。
结果,其他人陆续有事走了,阿婆成了第二个拿好彩的人。
楚月柠微一笑:“阿婆,糖水是我送的,都快中午啦,你先吃着先。”
“多谢妹妹仔。”阿婆双手捧起大碗,指甲盖里面都是泥巴,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碗里的芋圆肚子又叫起来,便拿起调羹吃起来。
阿婆一早没吃饭没喝水,吃的很急。
楚月柠耐心等着。
终于,大碗见了底。
阿婆抬衣袖擦嘴,将碗放到桌上,才声音带上焦急:“我想找菲菲,菲菲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妹妹仔,你能帮我找到它在哪里吗?”
外边爱凑热闹的街坊,就有人问。
“菲菲?是阿婆孙女吗?”
“菲菲不是孙女,我都没子女嘅。”阿婆说完,满是沟壑的脸上充满落寞,“菲菲是条狗。不过,在我心中,我就是拿它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楚月柠静静听着。
“菲菲好乖的,从来不咬人。它陪着我同百益公(老头子)已经十年。十年时间,它从未乱跑过,一直都陪着我同百益公。三天前,菲菲却突然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阿婆越说,神情就越着急,沾满泥巴的解放鞋不停跺着地面。
街坊们看着阿婆落魄的衣着,可以看出阿婆经济并不好。于是就有人说。
“阿婆啊,不过一条狗,要你花上两百块钱来算命找,值不值啊?”
“是喔,阿婆,再买一条啦。土狗两百块可以买一堆啊。”
“都失踪了三天,结果肯定不是很好。”
“还有啊,菲菲是不是跟着你屋企(家里)的老公出去玩啊?”
阿婆听着街坊们的七嘴八舌,满是沟渠的眼纹里泛出泪花,“不可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