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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着,看着男孩不真实的宁静面孔,觉得万物就此凝固也好。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困意中惊醒,空气中飘来一股青草与泥土的气息,哗哗的水流自他们身后的喷泉喷涌而出,清澈的激流射到空中,乔德呆呆地看着阳光下的一圈彩虹,惊讶地叫起来。
“这……怎么可能?!这喷泉起码三百年历史了……”他看向犬夜叉,后者仍然以祈祷的姿势,跪坐在原地,他的头发轻轻飘动,但对任何事都没有回应。
水很快喷到他们旁边的草地上,绿草极速生长,间或开出娇嫩的花朵,乔德惊讶地观察着一切变化,又不断地看向祈祷者。
“你真的是精灵?……”
犬夜叉平静寂然,不急不缓。他一只手弓起,锋利的爪子瞬时张开,在腕上深深划了一下,顿时血如泉涌,滴在鲜嫩青草上,浸入大地。
“喂!”看他伤害自己,乔德懊恼地冲向他,却在几米外被什么挡住了,如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前进分好,只好吼道,“你别这么做!”
血液越流越多,犬夜叉将手掌按向地面,红色顺着蜿蜒而来的水洇染到喷泉池边,顷刻间,整个池水诡异地变红,又几个眨眼,喷泉上方的三头巨兽突然沟壑遍布,血液沿着细密的狭缝逆流向上,闪耀着刺眼的红光,最后汇入兽首空洞的眼眶,刹那间,山崩地裂,大地颤动,雕塑晃着巨大的身躯,仿佛活了过来。
又一刹那,穹顶之间阴云密布,怒光急电,瞬息万变。
“你在做什么?!”乔德开始害怕了,他想阻止那人动作,但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甚至不能靠近他,只能惊骇地望着,他看到了那人脸上的血泪。
乔德终于挪动了一步,触及到了一点血液,却猛然间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悲苦,浸染时间和岁月,压聚到眼前这个单薄的身躯中。
乔德死死地闭上眼。
整个地宫在颤抖,穹顶摇摇欲坠,乔德被一阵颤动掀翻在地,他挣扎着起来,拼命寻找着犬夜叉的身影。
依稀看到那人依然跪坐在原地,对外界变化恍若未闻,他双臂的伤口如泉眼,流出的血液远超常人,源源不断。
地面裂开,一大股泉水冒了出来,升起的波浪把裘德卷了进去,水升的太快,很快就湮没了地宫中央,乔德浮在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他始终没有放弃寻找那红色身影。但水面上没有。
乔德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他看到一大片被血染红的区域,直觉告诉他犬夜叉在那里。
他朝那边潜过去,在红色水影中看见了那个毫无动作的人。
不。
乔德拼命地游过去……当他终于来到他身边,那双眼睛却蓦然睁开,乔德惊讶了,那不是回应,他看到的是一双平静的眼睛,紧接着,他的身体被轻轻推了一把,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不要!
水中一块碎石飞了过来,打在乔德头上,他不能晕,不能……但骤然袭来的黑暗将他整个包裹。
许久后醒来,他才发现,他被送到了安全的高地。
杀生丸被一声震天动地的闪电惊醒。他心跳如雷,战战兢兢。天下大雨,周围地动山摇,洪水从不远处通道里夹杂着巨石呼啸而来,杀生丸无法分清状况,他仅凭本能,用尽全力往高处跑,在半空中被一块甩落的巨石砸向地面,掉入混浊的水中。
呛水,窒息。他闻到一丝熟悉的血腥味儿,非常淡,却让他脑袋如炸裂一般。他仿佛习惯一样,在这样末世中挣扎。他挣扎了有多久了?
很久,很久。
杀生丸寻着那血腥味找去,直到在深蓝色的水中看到另一抹身影,便毫不犹豫地朝那边游去。水涡骤然旋乱,推得他晕头转向,他拼命想要逃脱那巨大的吸力,想要靠近那人,那抹红色却越来越远。
不不不。
想要靠近他,想要抓紧他!想要将他牢牢地抱进怀里,融进灵魂深处!
他想要乞求,却不知该向谁祷告;他想要发火,却不知该向谁宣泄。
极端的兴奋和绝望让他心力交瘁。那人就在他眼前,却仿佛最是遥远。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锋利的石头像利剑一样划伤他的身体,血液丝丝如线在水中极速旋转。上方未被水浸没的三头兽眨了下硕大的瞳眼,碎石散落,野兽重生。顷刻间,苍茫天地啸吟震天。
无力,恐惧。直至那抹红色完全消失。
……
杀生丸感觉到自己被叼了起来。大雨无情地咂在他的手上,他的脸上,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也无法去计较,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那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睁不睁开眼,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章节预警:难民。孕妇死亡。鞭子伤害。
如末世降临,谁拥有方舟?
连绵大雨,一直下了三个月。许多沿海城镇被完全淹没。灾民们拖家带口的迁移,多数人不得不沿路乞讨,人心惶惶,世间萎靡。
忠心的教条主义者打开圣经,寻求答案。仁慈的上帝?是谁又触犯禁忌?让您降下如此灾祸?
通往夜城的玫瑰大道是失修的柏油马路,路面有大大小小的水坑,一队队难民排着队,缓慢的在坑中移动着,渴望进入物料丰富的夜城。城外,路边的草地被连月大雨侵蚀,已变成湿润的沼泽,某种嗜湿植物却长的特别快,打破了原本的生态系统。
城外有临时救济站,不少志愿者在发送面包和热汤,提供简单的医疗包扎措施。
黑发女孩往耳后挽了挽精致柔顺的长发,为面前的一身脏污的老人盛了一纸杯热汤,双手递过去,报以微笑,“老爷爷,您先坐这边休息一下。”
老人伸手去接那热汤,眼中的混浊透漏出希望,“谢谢你,小姑娘,上帝与你同在。”
突然,女孩似乎被烫到,弹了一下猛然收回手,纸杯从老人指尖打饭,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连忙道歉,拿出沾水的毛巾给老人擦手,洁白的毛巾顿时染上了棕黑。
老人却道,“没关系的,小姑娘。这不烫,撒了倒是可惜了。”
“对不起,”女孩仍旧止不住歉意,眼睛却不看向老人,“我再给您盛,到了这里就安全了,你们只要服从我们的安排,接下来就不用担心了。”
“谢谢你们!感谢上帝,感谢政府!”
旁边的难民一边暗自争抢着食物,听到此话都热泪盈眶,露出久经磨难的欣慰表情,连连道谢。
女孩将擦用过的毛巾不动声色的扔到脚下。
老人并未察觉,他抓着女孩的手仿佛抓着救星,微微颤抖,“我还有个女儿,可能要麻烦你们……她怀孕了,八个月,这孩子也是命好,一路上母子平安,但没有你们,也撑不下去……”
女孩保持着被老人抓着手的姿势,神色动容,问,“我们知道了,你女儿,她在哪儿?”
“那里。”老人指着后面长长的队伍之间,一个脸色苍白,发丝凌乱的的女人坐在简易的长椅上,正鼓着腮帮子啃着面包棍。她肚子圆滚滚的,明显怀有身孕,看到老人指过来,抬起眼也看向这边。
当她看到女孩时,明显瑟缩了一下。
与难民的狼狈对比起来,女孩美丽优雅的不可思议,仿佛任何事物都不能改变她的高贵。
女孩快步走到人群中,搀扶起妇女,配合着后者慢吞吞的动作回到老人身边。
“您放心吧,姐姐就交给我们,我们会让她母子平安的。”她转向妇女,“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