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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闻风而来的记者和粉丝早已等候多时,一眼望去外面挤成人墙,还有拉横幅的。

钟慎问:“这是在干什么?”

唐瑜解释:“你住院这些天一点消息也没有,与其让他们阴谋论,不如好好亮个相,谣言不攻自破。”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唐瑜低声说,“前阵子网上传什么的都有,有说你得罪人被处理了的,还有说你违法犯罪畏罪自尽的。”

“……”

谣言挺好笑,但钟慎没笑。即使很长时间不面对镜头,职业本能还在,他路过人群时挥了挥手,没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径自上车离开。

因为有记者拍,今天只有唐瑜一个人来接钟慎。他出院后先回父母家吃了个饭——出院勉强算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虽说家里的气氛也没多轻松。

席间谈到钟慎和星绘的经纪合约,钟弘富问他还剩几年,要续签还是转签别家。这个问题表面是在问工作,实际上打探的是他和奚微今后的关系。

钟慎答得含糊:“再说吧,还没谈。”

病有病的好处,看出他不想聊,父母就不再逼问。但过了会儿,又委婉提到看心理医生的问题,钟慎倒是没再拒绝,说自己会考虑抽空去看一下。

有这一句周晓兰放心不少,话匣子顿时打开,气氛好多了。但钟慎没待多久,吃完饭唐瑜来楼下接他,回公司开会,商量之后的安排。

唐瑜是带着指示来的,方储给她打过招呼,说虽然奚总和钟先生的关系结束了,现在是普通朋友,但不影响工作,公司这边照常运营。合同可以改改,不过也不着急,让钟慎先恢复一下再说。

唐瑜自然是非常高兴,没变动是好事。但她对这句“普通朋友”很好奇,不知道钟慎和奚微私下是怎么和解的。

从方秘书那里得知奚微婚事将近,她忍不住追忆往昔:“几个月前听说他要结婚,我们紧张得要命,现在终于不用慌了。既然是朋友,他说不定会邀请你当伴郎呢!”

“……”

唐瑜的脑子总是聪明不起来,说完这句,钟慎一下午没理她。

摇晃

唐瑜没意识到自己的玩笑不好笑,她本意是好的——钟慎精神抑郁,她想尽量活跃气氛,让他开心点。

后来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想法,钟慎特意说:“你不用太在意我,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吧。”

言外之意,让她少说两句不必要的。

唐瑜听懂了,讪讪地删掉脑海里提前准备好的无数个冷笑话,心情有点惆怅。

钟慎出院的事,连方储都知道,奚微自然也是知道的。但这两天奚微恰好在外地出差,不能回海京,只给钟慎发了一条消息问候,叫方秘书代他送了点东西。

这是亲近还是疏远,唐瑜不大看得懂,但能看出钟慎并不为此高兴。

但她没想到,钟慎的工作积极性竟然不低,公司原计划给他放长假,他以“闲着无聊”为由,把一个月假期砍掉一半,说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恢复了,可以帮他提前安排工作。

这么一砍,假期结束的时间刚好卡在三月中,和悬在奚微头顶的那条死线将将重合。

奚微并不知情,他这边被家里闹得焦头烂额,出差也是躲避之举,否则每天晚上都要被叫回家吃饭,烦不胜烦。

不久之前,奚微跟钟慎说“只要想解决,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没想到转眼难题就落到他头上,拒绝无用,不知道怎么解决。

其实他有点好奇,如果直到三月十五号,他依然不同意,老爷子准备怎么处置他?

抱着这个疑问,奚微一拖再拖,十四号才回海京。

飞机一落地,他收到一大堆消息,家人发的草草看一眼,都是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的,只有钟慎没提这件事,清新脱俗地问:“你今天有空吗?我能不能去你那边看看小黑和小白?”

奚微回:“好,你晚上来吧,正好陪我吃个饭。”

发完才意识到既视感有点强烈——以前他约钟慎见面,几乎每次都是说“过来陪我吃饭”。

而且通常是晚饭,所以他和钟慎对“晚上”有一个默契的定义:六点半到七点半之间,奚微的晚餐时间。

人总是在不顺心时想起以前。

七年前刚认识钟慎的时候,奚微正在经历人生中第一次地震事件:出柜。七年后和钟慎结束关系,他又开始经历第二次地震事件:逼婚。

而夹在这两件事之间的,正是他曾经不觉得珍贵的,最顺利、最稳定的七年。

……

奚微回到家之后,让厨房多准备了几道菜,从酒柜里挑出两瓶珍藏的红酒,难说是什么心态,就当做是朋友之间互相安慰,叫钟慎陪他喝两杯。

钟慎来得准时,果然是来看狗,一进门先跟小黑和小白玩了几分钟,去洗手时它们也在后头跟着,又跟他进餐厅,热情洋溢一如从前。

情景也如从前,同一间房,同一张桌,钟慎坐到奚微的对面,跟他打了声招呼:“堵车,比预计晚了点。”

连这句话都耳熟。奚微道:“不晚,先吃饭吧。”

这几天虽然没见面,但他们没断联系。钟慎时不时地给奚微发微信,有时是和他聊一些宗教问题,有时是想借书,问某套现在买不到的绝版书他有没有。也有时什么都不说,分享一些意义不明的生活照给他看。唯独没提结婚的事。

但明天就是三月十五,大概是觉得他应该有决定了,钟慎终于和其他人一样,问了那句熟悉的:“你考虑好了吗?”

奚微的脸色和刚从冰块里拿出的红酒一样,渗着冷气:“除非答应,否则我考虑什么都没用。”

“一点办法也没有?”

“倒也不是,但要看我爷爷明天怎么做。”奚微不想聊这么扫兴的东西,瞟钟慎一眼,“你现在……感觉交流不困难了?”

手机打字看不出来,听声音好像比出院前流畅不少。

钟慎点头:“好多了。”

奚微给自己倒酒,瓶口递到他杯前:“能喝吗?会不会影响恢复?”

“没关系。”钟慎配合他心情,接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点。两人轻轻一碰杯,宝石色液体在高脚杯里一晃,映着头顶灯光,红酒无声无息滑下喉咙,气氛突然静了。

以前他们很少一起喝酒,因为奚微不爱喝。奚微的酒量也不算太行,但钟慎很有实力,无论喝多少都看不出醉,跟喝水一样。

吃到一半,大半瓶酒进了奚微的胃,酒劲缓缓漫上来,他突然说:“你说两句,安慰我一下。”

命令般的语气,却不说叫人安慰什么。但除了结婚也没别的了。钟慎碰了碰他的酒杯,可能也有点醺然:“不想结就不结,我支持你。”

奚微心道,这叫安慰吗?分明是套话,一点新意也没有。但钟慎一向不会讲那些花言巧语,他不以为意,笑了下道:“算了,不指望你能说什么。”

“……”

又一杯下肚,奚微自饮自酌,不管钟慎有没有陪他喝。

谈不上借酒浇愁,但复杂的情绪不少,尤其对面坐的是钟慎,奚微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自己又闯入了某种特殊的心境里,要等它结束以后再回头审视才看得清。

不料,钟慎突然说:“那天晚上我也喝酒了。”

奚微头也没抬:“哪天?”

“从海京桥跳下去的那天。”

“……”

奚微愣了下,受酒精影响思维转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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