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蚊子
晚上,孟虎生送红棉姨回家,归来时天色已经漆黑,家家户户都关上门休息去了,他沉默地进门,山里一声又一声的蝉鸣从门外传来。
那边狐狸精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手上在翻什么东西。
孟虎生合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蝉声,走到那狐狸精身旁,定睛一看,是他母亲房间里的书。
他顿时心中升起一把恼火,走过去收走了书,“你怎么进我母亲的房间?”
那狐狸精抬头看着他,坐起来,仔细看他的表情,忽的笑了,“你怎么在生气?难不成是我白天说你,让你不高兴了么?”
孟虎生胸中一郁,无可否认,但还是嘴硬:“我不是不让你进去的么?……”
“好了,莫要生气咯,我晓得你是担心红棉姊姊,就是有些笨,”狐狸精眼角带着笑吟吟的神采,用脚轻轻踢了他小腿几下,“你怎么跟小孩似的?”
孟虎生恼怒地抓住他的脚踝,入手只觉得光滑柔软极了,带着凉意,像抓住一块瓷器,心里一跳,甩开他的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根本不了解大鹏叔和红棉姨,大鹏叔……大鹏叔不是个会打人的……”
狐狸精抬起眼皮好似翻了个隐晦的白眼,“就你了解他,你同他睡过么?”
孟虎生气急了,扑上来压住他不让他乱说话,“你、你!”
狐狸精伸腿缠住了他的腰,一边笑嘻嘻地躲他的手,两个人在狭窄的床上争斗了一会儿,孟虎生好不容易压住这条灵活的美人蟒,手掌紧紧捂住他的嘴,后知后觉出了一背的汗。
“……以后不准说这种话了,听见了没有!”
狐狸精的脸埋在荞麦枕头,头发铺散开来,睁着眼睛,像小狗一样看着他,点了点头。
孟虎生的掌下热热的,狐狸精呼出来的气像是活的,沿着他手腕的皮肤往上爬,隐秘的香味好似又飘了过来,孟虎生的手开始微微发抖,难堪地松了手,撑着床面坐起。
谁知那狐狸精的腿还缠着他的腰,不让他走。
他伸手去掰:“松腿!”
狐狸精咯咯笑,腿一下子夹住了他的腰,把他的上半身往自己那儿拉去,孟虎生瞬间失去了平衡,让他从背后拥了上来。
孟虎生连忙稳住身形,刚想发怒,那狐狸精就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那隐秘的香味瞬间从背后扑上来,黑发像个网子一样罩上来,狐狸精的脸瞬间就凑到他眼前,从背后亲了他,那热乎乎香喷喷的嘴唇就贴到他嘴上了。
孟虎生瞬间僵住了,短短两秒的时间他的大脑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反应过来后,他一下子把狐狸精掀翻在床上,双目赤红,呼吸粗重。
“够了!”
狐狸精被他拎着领子重重压制着,呼吸都断断续续的,还是眯着眼看着他。
“……好哥哥,我连、连你那玩意都吃过了,不过是亲个嘴罢了,你怎么这么激动?……”
孟虎生恼极了,被针扎了一般松开手,“你、你、你”了半晌蹦不出法的抓挠抓得又红又肿,还有几颗破了皮,刺痛地肿起来。
一看角落里的蚊香,竟不知何时熄了。
孟虎生身上痒得不行,心里也怒火中烧,连忙再次点起蚊香,痒得睡不着了,就满屋子找蚊子。
开着窗,屋外还下着雨,再加之屋里点着灯,蚊子招来不少,孟虎生打死几只,热得浑身冒汗,剩下的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孟虎生觉得藏在房间里的蚊子肯定还有不少。
但剩下的实在找不到了,他又只好忍着痒意,关了灯,催眠自己快快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嗡嗡嗡”的恼人声响再次出现了,孟虎生又痒又烦,再度醒了,他气得感觉自己脑门上的血管都在跳,再次检查蚊香——发现又熄了。
他立刻警觉地看向窗户——窗户关着。
不能怪他,他是实是被那狐狸精吓怕了,怕窗户开着,他又翻进来,就跟他独自翻窗出去跟着自个一同上山一样,指不定这蚊香就是他搞的鬼。
于是孟虎生又点了蚊香,打了会儿蚊子,打得蚊子都跑没影了,再度睡下。
入睡之前,他忽的想——还是再检查一番窗子吧。
然后又爬起来,走到窗边重新关窗。结果似乎是上一回没关严实,窗户还留着一条缝,刚刚离远了,没仔细看才没注意到。他合了一下窗,“咔哒”一声关实了。
孟虎生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走到床边正欲躺下,心里觉得怪异,忍不住又重新检查了一遍蚊香和窗户。
才放心合眼。
第三次被蚊子咬醒,孟虎生“啪”得一声打在自己脸上,一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血痕炸开在他脸上,可是蚊子已经咬下了一个包,在强烈的痛感下,瘙痒渐渐转为发麻,孟虎生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
他彻底睡不着了,内心腾起熊熊大火,处于爆发的边缘,他强忍狂躁,跳起来检查蚊香,果不其然,又熄了!
被他惊飞的蚊子盘旋到天花板上,“嗡嗡嗡”、“嗡嗡嗡”……像杀不死的幽灵,永远不肯放过他!
……
天微微蒙亮时,东方的天际线露出一线雾灰色,全世界都在落着雨,浸泡在湿漉漉的水气中,施琅听见脚步声缓缓走近,然后咔哒一声,门锁轻轻开了。
孟虎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走到床边要躺下,却见施琅睁着眼睛,弯弯地笑着看着他。
“你怎的回来了?”施琅笑嘻嘻地说。
“……”孟虎生不发一言,沉默着贴着床边沿躺下了。
施琅看着他身上,忽地惊奇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多包?怎么,没点蚊烟么?你——”
孟虎生恼羞成怒,翻身捂住了他的嘴,“别烦了!让我睡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蚊香老是点不燃,我那房间全是蚊子。”
施琅哧哧地笑,他喷出的热气在孟虎生掌心里荡了个圈,然后沿着皮肉从指缝里流走了。他抓住孟虎生的手,奇道:“怎么手心也有个包?我给你舔舔。”
说着伸出舌头舔了上去。
孟虎生被他吓了一跳,手猛地一抖,险些就把五指抽出了,索幸施琅抓得紧,舌肉湿热,好像一汪热泉流淌在掌心,舌肉从每一处掌纹隙中间滑过,像小猫小狗的舌头,变着法样讨好他。孟虎生心中颤抖,慌极了,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施琅的脸,却见他也抬起眼皮,眼睛像是小勾子一样勾过来,孟虎生骇地立刻抽回了手。
“你……舔我干什么!”孟虎生惊骇地盯着他,心里却难以遏制地心猿意马起来,他要翻身滚下床去,却被施琅腿一伸勾住了屁股,两个人以狼狈地姿势跌下床。
施琅哈哈笑起来,长长的乌发散开,如同凉爽的丝绸,落在地上也不嫌脏,他低下头啄了一下孟虎生的侧脸,道:“你怎么脸上也有包?”
昏暗的房中孟虎生的脸微不可察地腾红了,满身蚊子包的他本来就痒,被狐狸精这么一弄他就觉着脸上的包跟被火燎了似的痒意难忍!他单臂横在施琅身前,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要从施琅身下爬起来。
施琅就趁势捉了他的手臂,一瞅,就见他的臂上满是一颗颗鼓起的包,原本戏谑又畅快的报复欲瞬间变成了心疼——那些该死的蚊虫,他都没吃上几口,就叫它们吸了这么多血去,气死人了!
于是施琅就捉着他的手臂,伏下脑袋去舔孟虎生胳膊上的包,孟虎生连忙抓着他头发将他的脑袋扯开,却没想这狐狸精的嘴巴好似有神效似的,他舔过的地方从原本钻心的痒变成了热腾腾的痛,随后则慢慢变成了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