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十章 日日思君不见君
次,我竟然有点后怕,不敢睡觉,怕一觉睡醒,你又不见了!」
小夭心酸,推了推颛顼,让他往里睡。她又拿了一个玉枕放好,脱下鞋子,上榻躺下,「我陪你一块儿睡。」
颛顼的手探过去,想握小夭的手,犹疑半晌,终只是握住了小夭的一截衣袖。
小夭瞅着他,笑道: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颛顼微笑着,没有说话。其实,并不像小时候,那时两人亲密无间,小夭偎在他怀里,不会在两人之间留下半尺的距离,他也不会只敢握一截她的衣袖,他会搂着她,耳鬓厮磨间,听她哼唱歌谣。
小夭说:「还不闭眼睛?睡了!」
颛顼说:「你唱首歌。」
小夭嘟嚷:「多大人了?还要哄睡吗?」说是说,却依旧哼唱了起来。
熟悉的旋律中,颛顼终于再撑不住,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小夭却睁着双眸,定定地看着帐顶。在告诉颛顼和不告诉颛顼之间犹豫了很久,小夭决定了,不告诉颛顼实情。一是还没确定究竟是馨悦做的,还是丰隆做的,或者他们二人联手做的,甚至不是没有可能,别人探听出了她和璟的私事,相嫁祸给馨悦和丰隆;二是此事牵涉相柳和她体内的蛊,真要解释起来,得把几十年前的事情重新交代一遍,颛顼从一开始就非常反对她和相柳来往,她也答应过颛顼不和相柳打交道,总是说体内的蛊无足轻重,所以撒谎就是这样,如同滚雪球,只能越滚越大。
颛顼从傍晚一直睡到第二日中午,迷迷糊糊醒来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眼睛还没全睁开,就扬声叫:「小夭!」
小夭掀开帘子,探出脑袋,笑眯眯地说:「你醒了?饿了吗?我已经做好吃的了,你洗漱完就可以吃了。」不等他回答,小夭就缩回了脑袋。
不一会儿,潇潇进来,一边服侍颛顼洗漱,一边详细禀奏了一遍昨日如何寻到小夭的。
颛顼听到苗莆也在船上时,脸色很是阴沉,潇潇小心地说:「可以用饭了,都是小姐新手做的,忙了一早上。」
颛顼的眉目柔和了,穿好外袍,向外行去,刚走了两步,又回身,在镜子里打量了一番自己,看没有差错,才出了寝室。
食案上摆了六碟小菜,四素两荤:姜米茼蒿、核仁木耳、酸甜红菜菔、石渠白灵蘑、炙鹌鹑、银芽烧鳝丝,绿是绿、黑是黑、红是经、白是白,颜色鲜亮,分外讨喜。颛顼只看到已觉得胃口大开。
小夭将一碗肉糜汤饼端给颛顼,笑眯眯地说:「今日可以多吃点,不过也不要太多,七八分饱就好了。」
小夭坐到他对面的食案上,端起碗,静静用餐。颛顼一边吃,一边禁不住满脸都是笑意。如果每天都能如现在一般,劳累一日后,和小夭一块儿吃饭,那么不管再多的劳累都会烟消云散。
用完饭,小夭和潇潇一块儿把碗碟收了。
颛顼打算晚上出发,赶回神农山,临走前,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小夭想做些东西晚上吃,带着苗莆在厨房忙碌。左耳坐在树下,闭着眼睛打盹。
潇潇刚悄无声息地出现,左耳就睁开了眼睛。潇潇盯了左耻一眼,走到窗前,对苗莆说:「陛下召见你。」
苗莆的脸色剎那惨白,小夭说:「你先去,我会立即过去的,放心,绝不会有事。」
苗莆随着潇潇走进花厅,一看到颛顼,立即跪下。
颛顼淡淡说:「从头说起。」
苗莆将小夭如何得到音珠,如果迷倒潇潇,如何打开暗道,偷了两匹天马,如何用黄帝的令牌溜出神农山,如何到了东海,看到一艘船,一一交代清楚。
苗莆说:「小姐下海后,好一会儿没回来,我决定去找小姐,刚要走,左耳——就是跟着小姐回来的那个男人,出现了,一言不发就徙手撕裂了两匹天马。我和他打了起来,他出手非常狠毒,我打不过他,本以为要被他杀死了,没想到一陈风过,他嗅了嗅,竟然放弃了杀我。只是封了我的穴道,在我身上嗅来嗅去,我挣扎反抗,他把我敲晕了。等我再醒来时,在一艘船上,就是潇潇看到的那艘船,不是我和小姐最早看到的那艘,小姐和左耳都在船上。我问过小姐究竟怎么回事,小姐说她和左耳以前就认识,左耳杀了信天翁妖,救了她,还说左耳以后跟着她了,我觉得左耳对小姐很忠心。」
颛顼说:「你认为该怎么处罚你?」
苗莆磕头:「我没有劝阻小姐,及时奏报陛下,反而擅自帮助小姐逃出神农山,差点铸成大错,万死难辞其咎,不敢求陛下宽恕,只求陛下赐我速死。」
颛顼对潇潇颔首,潇潇刚准备动手,小夭走了进来,说道:「陛下不能处死苗莆。」
颛顼寒着脸,冷冷地说:「功不赏,何以立信?罪不罚,何以立威?赏罚不明,何以治国?这事不是你能插手的。小夭,出去!」
小夭说:「兼听才明,请陛下听我说几句话。」
「你说!」
「苗莆以前是陛下的暗卫,可陛下已经把她给了我,她现在是我的侍女。也就是说陛下是她的旧主人,我才是她的新主人了?」
「对。」
「那她究竟是该忠于陛下这位旧主,还是该忠于我这位新主?」
颛顼沉默了一瞬,说道:「该忠于新主。」
小夭说:「苗莆所作所为都是我下的命令,她只是忠实地执行了我的命令,我认为她对我很忠心,我很满意。」
颛顼看着小夭,嘆了口气,神色缓和了:「尽会胡搅蛮缠!」
小夭笑起来:「哪里是胡搅蛮缠了?难道我说得没有道理吗?难道陛下送我侍女,不想侍女对我真正忠心吗?赏罚是要严明,可赏罚也要有道理啊!」
颛顼说:「苗莆不再是合格的暗卫,倒是勉强能做你的侍女,罢了,你领她回去吧!不过,我说清楚了,你若有半分差池,我就扒了她的皮!」
苗莆打了个寒战,瑟缩地说:「奴婢一定会保护好小姐。」
小夭对颛顼说:「说起保护,倒是有件事要和你说一声,我收了个侍卫,叫左耳。」
「根据收到的调查,他是个杀手。」
「以前是,以后就是我的侍卫。」
颛顼说:「你先告诉我,在你失踪的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僱用左耳和另一个杀手信天翁妖杀我,但左耳和我是故交,之前他不知道要杀的人是我,等发现后,自然不愿意杀我,信天翁妖还想杀我,就被左耳杀了。我问过信天翁妖是谁僱用他们杀我,她压根儿没有见过僱主,完全不知道。
「你叫左耳进来,我要单独问问他。」
「左耳以前是地下死斗场里的奴隶,常年被锁在笼子里,不善言辞,也不喜说话,对人情世故完全不懂,反正你见过就知道了。」
小夭领着苗莆出去,让等在门外的左耳进去见颛顼。
以左耳的性子,在他眼里,颛顼和别人没什么不同,肯定不要指望他恭敬有礼。但小夭并不担心颛顼会为难左耳,颛顼不是一直生长在神山上的贵族公子,他见过各种各样的苦难,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苦难,他会理解左耳的怪诞,也会尊重左耳的怪诞。
小夭完全可以想像,颛顼问左耳时,左耳肯定面无表情,惜言如金,一问三不知。不过,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在刺杀小夭这件事中,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杀了苗莆,他能赚十个金贝币,希望颛顼不要被左耳眼中的「天价」给气着了。颛顼压根儿想不到相柳牵扯了进来,所以他不会问。他只会追问信天翁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