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韩渠夹在两人中间只觉左右为难
原本就有几分微妙的气氛在晏明空这句话的烘托下更是如同凝滞般静谧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韩渠才顶着莫大的压力,略显僵硬地转移话题:“教主,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
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他说话的声音也愈来愈小,到最后几乎都快听不出什么声儿了。
“我还真是为楼庭舒感到不值。”晏明空眸光沉沉,时有猩红之意闪烁而过,“不过区区半年,有人就变了心,甚至还——”
目光越过韩渠,落在后方笑吟吟的秀美青身上,一贯慵懒而飘散的嗓音蓦地凝实下沉,似讽刺又似憎厌,“和别的人不明不白。”
见其越说越过分,韩渠嘴唇颤了颤,张口欲要反驳,末了却还是选择隐忍下去。
天知道他有多想不顾一切直接问出右护法是否安好、身在何处……可仔细一想就能猜到晏明空为何这样说,无非就是寻个借口发泄心中怨气罢了,也不一定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消息,何况对方在经历那样的背叛后,又怎会不计前嫌告知自己?
至于后面那些莫须有的诬蔑……他也只当作听不见。毕竟目前最为要紧之事便是从这泅水牢中离开,倘若为这些无关性命安危的小事而耽误了时间,那便是他不愿看见的了。
只是……韩渠想起之前提出救教主时,奚悬那种极为反感抗拒的态度,一时有些犯难。
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回话,晏明空心中不耐,正欲再说些什么,沉默许久的人却忽地开了口:“教主,你……你知道该如何离开这儿吗?”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吗?”得到与之前那些话丝毫不相干的回应,晏明空面色霎时一沉,转眼间又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语带讽刺,“别做梦了!”
偏偏这话落在韩渠耳中,不仅没有让他感到失落,反而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几乎是晏明空刚一说完,他便接口道:“教主,不如我们合作离开这儿?”
说着用力眨了眨眼,期盼着对方能明白他的暗示尽快答应下来。
韩渠也是见奚悬似乎并无救人的意思,才想到这么个法子让对方不得不出手。
须知泅水牢是摇光教关押重犯之地,处处皆是防止里面的人逃跑的阵法机关,一旦进去便是插翅也难飞,而出入其中的方法也只有少数教中高层才可知晓。
不过……奚悬应该不清楚要如何出去吧?
按理说他身为药王谷之人,肯定不会知晓这种别派机密……可不知为何,韩渠心里忽地染上了一丝不安,陡然回头寻找起某个身影。
旋即便被吓得一个踉跄。
只见落后数步的那人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来到了身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明明奚悬生着一双柔情缱绻的眸子,可韩渠只觉得毛骨悚然,心底莫名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
该不会……
“这就不用劳烦晏教主告知了。”奚悬轻轻一笑,抬手搭在身前人骤然僵住的肩上,接着道,“正巧在下也知道该如何离开泅水牢。”
怎、怎么会……他为什么会知道?!
出乎意料的发展顿时让韩渠陷入了迷茫。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耳畔处陡然多出了一道温热的呼吸,烫得他浑身一颤“你就这么想救晏明空?”
韩渠怔愣片刻,继而苦笑一声。
原来自己方才的盘算早就被看出来了啊……
想来方才那些行为落在奚悬眼里,一定很可笑吧?到了这时候,他也不再掩饰,恹恹地点了点头。
既然对方知道出去的方法,也不会选择去救教主了吧……
不想这时,身侧的人忽而又道:“我倒是可以帮你救他。”
韩渠猛然抬头看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要知道先前说起这件事时,奚悬的反应可谓是极为抗拒,怎么到了现在又……
“不过……”奚悬笑了笑,“求人帮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代价?他能付出的……
韩渠愣了下才迟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将定境之宝交给你吗?”
思来想去,自己身上唯一值得让人觊觎的也只有秘境中融合的定境之宝了。
奚悬略一怔,徐徐点头:“怎么样?还想救他吗?”
果然……韩渠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只要等教主脱困,我就将定境之宝给你。”
要说完全没有不舍是不可能的,但他也明白此等宝物落在自己手里,相较于机遇更似夺命利器,倒不如交出去换教主一命。
奚悬望着那双乌润眼眸中透着的坚定,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顿了片刻后才淡淡道:“那便如此吧。”
见燃眉之急解决,韩渠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不由朝寒潭中看去,脸上闪过一抹释然。
然而奚悬在瞧见这一幕时,唇边的笑却是渐渐淡了下去……
既然要救,自然是速战速决为好。
奚悬顶着韩渠满含催促的眼神,徐徐动身往寒潭中心去,直至停在困锁于此的人身前。
未及出声,便听得——
“你们方才都说了什么?”晏明空冷不丁道,方才岸上的那番对话在其中一人的有心遮掩之下,什么也没有让他听见。
“闲聊罢了。”奚悬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教主不更该好奇在下过来的目的吗?”
对前面那句欲盖弥彰的回答,晏明空自然不信,但奚悬明摆着是不准备告知,他也只得扯了扯嘴角,道:“怎么,你要杀我吗?”
见人未立刻回答,他略一拧眉,嗤笑道:“看来是来救我脱困的,不过……你会有这么好心?”
“也可以当作是同情。”奚悬似笑非笑,“毕竟半年前的我也不会想到,教主今日会落得这个下场。”
晏明空早知这人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闻言没有被讥讽的愤怒,只道:“我也没有想到你还能活着出来,还和……”
他往岸上投去一眼,沉沉道,“韩渠走到了一起。”
“这不是也得感谢教主?若无你出手,我们又怎会如现在这般紧紧牵系在一起?”
奚悬假作感激之意,直叫晏明空看得胃中作呕。
两人夹枪带棒地来回几句后便歇了下去,没再继续耽搁。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韩渠守候在岸上,因着心中一直担心着之前那两人会去而复返,时不时便会扭头往后看上一眼。
正当他又往后看去时,耳中却忽地捕捉到几声锁链断开的‘咔擦’声,再回头时,浸在潭中央的两人已经动身朝这边来了。
不过片刻,他们便相继上了岸。
奚悬下去时便在身上用了几张隔水符箓,眼下仍旧是一副清清爽爽的干净模样,他瞧见韩渠正欲说些什么,便见人径直越过自己扑向了另一人。
“教主!”韩渠此时心神皆在另一人身上,自然不曾注意到奚悬陡然冷下去的神情,边唤边从芥子袋里取出套干净衣服捧过去,“这里有衣服。”
与奚悬不同,跟在后边上岸的晏明空则是相当狼狈,全身只得一条轻薄白色亵裤挡住重要部位,此刻也因方出水而变得半透,紧紧覆在苍白肌肤上,隐隐勾勒出胯下沉睡的巨物。
韩渠瞥过一眼便微微别过头去不好再看,伸手递了递衣服:“教主?”
晏明空扶着额角,身形一晃,登时倒进了眼前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