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楚渔问他爸呢。
“去钓黄鳝了,”奶奶嘟嘟囔囔的,“家里留了好几条大的,就等着你回来呢。”
楚渔听了眉头一皱,“又钓黄鳝啊,都快十一月了,我记得我上次来他就一直在钓啊。”
张晓天放下手里的水果,“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什么个性,这两天鳝鱼都进洞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
张晓天说他去秀芬家看看,让楚渔有事给他发消息。
楚渔感到背包里一阵骚动,他说:“奶,鳝鱼放哪里了啊,我看看去。”
奶奶指了指天井,楚渔过去一看,发现红色的洗脚盆里泡着七八条大黄鳝,小蛇一样地身体交缠。盆子上面盖着木板,上头还压着石头,为了防止猫偷吃。
楚渔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奶,我想吃红烧的。”
“晓得了。”奶奶笑眯眯地说。
楚渔终于去搭理他的包里,他拉开了拉链,猫一下子从包里溜了出来。奶奶视线不好,只看见一道黑影。
楚渔解释道:“我在小区门口捡的猫,很乖的,我不敢把它留在家里面。”
奶奶哦了一声,“别让猫把黄鳝吃了。”说完之后,她又继续盛倒黄酒。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有白切鸡,红烧鱼,猪蹄,边上还挂了活鲤鱼和甘蔗。一道花花绿绿的屏风挡在桌子上,前头才是两尊镀了金箔的烛台。
楚渔出去找猫,还好是白天,要是大晚上的话,谁能找到那黑乎乎的动物。
猫像一位巡视自己领土的国王,昂首大步地走在楚渔家晒了稻草的广场上,有些稻草上的麦穗没有被完全捋掉,被猫踩得嘎吱嘎吱响。
楚渔走过去,“别乱跑哦。”
猫回头看了一眼楚渔,然后三下两下就爬上了门前的枇杷树上。枇杷树长得很高,超过了三米,上面的枝头有些脆弱,但下面则非常牢固。猫趴在最粗的那根枝干上,眼睛微眯着,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来很满足这个座位。
楚渔觉得它怪可爱的,拍了两张照片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唐明端竟然秒点赞。
可楚渔回过头,发现对方还没回自己之前的消息。
“啊?”
楚渔思索了半晌,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没一会儿楚渔他爸楚河就回来了,提着红塑料袋,袋子里装了一点水,还有一些活动的生物。
“老爸抓到了吗?”楚渔走上前,看了看塑料袋里的东西。
楚河晒黑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天冷了,都快抓不到了,就两条小的。”
“噢。”楚渔不喜欢吃小的,都是骨头。但是吃鱼的时候他却很喜欢小鱼,特别是酒糟鱼,味道特别好。夏天早上的时候,总会有开着小汽船的人从门前经过,张文英就会买一斤小鲫鱼,用来做酒糟。
楚渔的多愁善感遗传自他老爸,楚河虽然面目黧黑,看起来特别憨厚,但心思却很敏感。
楚河问:“最近工作怎么样?”
家里人一般不怎么过问楚渔的工作,主要是怕他太焦虑,只是经常和他说,要钱的话和家里找。
楚渔:“挺好的。”
楚河听见一声猫叫,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了趴在枇杷树枝干上的猫。
“嘬嘬嘬。”
楚渔把那两条小黄鳝丢到地上,指示猫去吃。
“太小了,还是别煮了。”楚河对儿子说。
楚渔下意识摸摸嘴角,“爸,那是我养的猫。”他心里还在想,不知道猫吃不吃活黄鳝。
楚河惊讶了一下,“以前那只猫不见了之后你哭了好久,我以为你不会养了。”
楚渔家里以前有过一只绿眼睛的狸花猫,是他爸用半包烟从村里抱回来的,一副委屈像,打起架来却很猛。可是没几个月,它就不见了,还是个初中生的楚渔哭了好久,每天放学都在田边喊猫的名字,但是那只狸花猫再也没有出现过。
楚渔瘪了瘪嘴,“我在路上捡到的,嗯……它只有一只眼睛。”怕等会猫的长相吓到他爸妈,楚渔决定先在老爸这边透个底。
楚河倒不觉得有什么,有很多猫崽子生下来就死了,能活下来的有残疾的也不少见。村子里有一只眼睛里长了肉块的白猫,模样看着很可怜,现在在河东头一户人家里当家猫,每天吃点剩菜剩饭。
楚河:“毛很漂亮。”
楚渔点头,猫有一身漆黑的皮毛,柔顺得像缎子一样。
正谈论着猫的时候,猫从枇杷树上爬了下来,去扒拉楚渔爸爸放在地上的那两条黄鳝。它看看楚渔,又看看黄鳝,独眼里生出一种鄙视。
“呃……我看它不要吃啊。”
楚渔说完,黑猫就离开了黄鳝,重新回到了他喜爱的枇杷树上。灰绿色的叶片一团又一团地摇动着,晃荡来晃荡去,抖下一大片叶片上的尘埃。
楚渔爸爸嘟囔了一声怪了,想着要去捡那两条鳝鱼,隔壁的隔壁家养的猫远远地叫唤了一声。那是只戴着粉红色项圈的橘猫,身体通白,只有耳朵和尾巴是橘色的。橘了,但又没有完全橘。
就在他两后退到家门口后,戴项圈的橘猫就跑过来,叼着黄鳝跑了。
楚渔头一次在村子里看见戴项圈的猫,戴项圈的狗倒是很常见(上面都有疫苗接种证明),于是便问了,“爸,谁家的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