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兴许是发现自己在看他,别开脸,又抹了一把脸。
在抹脸那一瞬,脸埋在掌心里,头再也没有抬起,声音里绷不住溢出沙哑哽咽。
宋且感觉自己的心情顿时很不是滋味,抿着唇,很是酸涩。
他感觉陆北淮……
好像要碎了。
迟疑须臾,他放下筷子,站起身,椅子在地面移动出轻微尖锐的声响,走到陆北淮身旁,抬起手,轻轻地拍在陆北淮的后背上。
“陆北淮,别哭了。”
他似乎给陆北淮造成了太大的影响,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影响,而看到陆北淮哭成这样,自己的心情也很不是滋味。
刚想着哄哄陆北淮,就被这人抱上腰身,手僵住。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径直撞入眼镜底的深沉情绪中,是几近哀求的,恳求的眼神,心弦‘嗡’的崩紧。
……这人,在求他吗?
正对着阳台落地窗的餐桌吧台,高大的男人像是哀求者,抱着身前青年的腰身,对外一贯冷漠倨傲的声音,此时此刻都变得沙哑。
陆北淮红着眼望向宋且,心情似不甘又绝望,环着腰身后的双手紧紧交握。
“宋且,你就尝试喜欢一下我可以吗?”
“求你了。”
“……求你了。”
最后这一声哀求,声音哽咽得已经听得出情绪低落程度。
宋且阖了阖眼,脖颈处的牙印红痕还若隐若现,他感受着陆北淮环抱着自己的力度,知道这种哀求对他来说是不应该心软,毕竟喜欢是陆北淮自己的事,他又有什么错。
可是……
自己好像有点于心不忍了。
他抬手放在陆北淮的头上,掌心掠过粗硬的发丝觉得有些痒,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有什么好哭的,我不还没走吗?”
陆北淮一怔,像是捕捉到什么端倪,立刻抓住宋且的手腕:“什么意思?”
“没走不就是机会。”宋且没再回避这道总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身娇体弱70
“你给我机会吗?”
“你先放开我。”
“哦。”陆北淮立马松开宋且的手腕,就发现这手腕被自己抓红了,有些心疼:“对不起啊,我太用力了,疼吗?”
宋且见他这会才来道歉:“我脖子比较疼。”
陆北淮站起身,握上他肩膀,垂眸查看着刚才自己咬的位置,只见冷白的脖颈处有一道自己咬过的痕迹,没有淤青,有点红肿,皱着眉头用指腹摸了摸:“对不起。”
“别随便摸我。”宋且躲开,看他一眼:“没礼貌。”
‘没礼貌’三个字,带着批评的语调,其实就这么一句话。
直接脑补成‘骂是爱’,让原本郁闷低落的情绪荡然无存。
陆北淮忍着上扬的唇角弧度,见宋且捂着脖子警惕地盯着自己,轻声询问:“那我礼貌一点就可以追你了吗?”
“……看你表现吧。”宋且对这个问题无所适从,耳朵蹭的热了:“我、我就是说一下。”
他没谈过恋爱,就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异性恋,可他也没有遇到自己特别喜欢的女孩子,更别说男孩子,刚才也就是头脑那么一热,觉得陆北淮哭得有点可怜,这人本来也是挺惨的,他讨厌的原因对方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怨陆北淮其实也不公平。
就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心软了。
“好。”陆北淮转身就开始收拾碗筷:“你先去洗澡睡觉,我来收拾。”
宋且见他收拾得那么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要留宿?”
陆北淮端起吃完的泡面锅,看向宋且,认真的点头:“嗯,现在很晚了。可以借我住一晚吗,我睡客厅也可以。”
宋且:“……”他想了想:“我有客房,你还是去睡客房吧。”
“客房?”陆北淮凝眉:“你有邀请过谁来家里住过吗?”
“这也很正常。”宋且往衣帽间走去,去拿自己换洗的衣服:“每个人都有交朋友的权利,我有,你也有。”在走进衣帽间时,回头看了眼一脸幽怨的陆北淮:“如果不开心你就回家睡吧,你的是别墅,我的小房子未必住得舒服。”
“没有,我开心。”陆北淮面无表情端着锅,忍着心里头无休无止的妒意,是谁,究竟是谁来过宋且家里住了!!
宋且收回视线:“嗯,你开心就好。”
他拿好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
浴室便热气氤氲,热水本该冲刷掉今天高强度工作的疲惫,可当水从头顶淋下时,身体却骤然僵住动不得。
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头弥漫开来,手再次不受控的发抖。
宋且垂放在身侧的手颤抖得愈发厉害,他想抬起手关掉水,甚至连关掉热水按钮的动作都无法完成,脑海里不断闪现陌生却又恐惧的画面,一片漆黑,呛水,无法呼吸,耳畔伴随着水声让这样的恐惧无端蔓延。
从头顶淋落的热水冲刷过脸颊,水从面上流过鼻子竟然有一种呛水的感觉,身体无力地缓缓蹲下地,难以平缓的喘息让脸色苍白至极。
天旋地转的眩晕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眼前不断发黑,‘嘭’的一声,甚至连额头鼻子磕到地板都感觉不到。
头顶的花洒淋落,脸着地时鼻腔流血呛咳不止。
血在水中晕开流入下水口。
躺在地板上任由被花洒淋落的单薄身躯不断发颤,时间一点点过去,颤抖到某个阀值,戛然而止,手重重地垂落身旁,‘啪’一声砸在晕着淡淡血水的位置,没再有动静。
“嘭”的一声,自己好像掉进水里了。
他的四肢已经被卡在气囊跟座椅中间,下沉感无比强烈,涌入车内的水越来越多。
呼吸变得非常急促,喉咙和胃部好像进了不少水,他咳嗽被水呛到后,肺部有一种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
耳膜灌入水的感觉就像脑子要爆炸,呼吸不过来了,没力气再挣扎,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黑,耳朵已经听不到声音。
是濒临死亡的感觉。
……要死了吗?
……
时间来到了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对于金融人来说实在是正常得不得了,尤其是一同操盘国内外的,时间差简直是癫到疯狂。
主卧里没什么动静,就连卧室推开个门缝都察觉不到动静。
陆北淮站在门口差不多二十分钟,在这二十分钟里他给自己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告诉自己不能够再像之前那样有太多占有欲的行为,可又按耐不住内心的期冀,想看看宋且,看看给他机会的宋且睡了没,肯定睡了吧,这家伙睡眠质量那么好。
——没走不就是机会。
原来付出是真的会有回应的。
从小到大,他终于得到过一次回应了。
他背靠在门口的墙,心脏跳得强烈。
算了,还是不能当一个变态,得给宋且留一个好的印象。
“……陆北淮。”
就在他准备去睡觉时,忽然听到主卧里急促喘息的动静,眸底倏然一沉,立刻推开门走进去。
陆北淮进去时发现床上没人,声音是在浴室里传出来的,立刻跑过去,结果发现脚下一地的水!?
他快步走到浴室门前,在他推开浴室门的那一瞬,从脚底上涌的冰冷宛若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