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手心静静躺着个小盒子,夏倾月有点好奇,“给我的?”
江辞的表情写满了‘快夸我’三个字,“对啊,我特地为你选的。看到它我就感觉很适合你,你戴上肯定会特别好看。”
打开盒子,是一款蝴蝶结头饰,hers经常断货的那款藏书章系列grenelle发夹,主调颜色是蓝色,它也有个极致好听的名字——基克拉泽斯蓝。
材质是真丝面料,只是相触便觉得软得像云。
“放心吧,这是我用自己打比赛赢来的奖金买的。”江辞怕夏倾月拒绝,又找了个理由,“你的头发落下来会阻碍视线,用发夹固定可能会好些。”
夏倾月是想拒绝的,但他先发制人:“这是我的心意,你难道要拒绝吗?”
既是心意,她也不多做推辞,对他道谢:“那我收下,谢谢阿辞。”
“我帮你戴一下吧,看看效果?”
“嗯。”
发夹别在夏倾月的右耳上方,江辞点头,觉得自己眼光还在线,“很好看,而且,很配你的裙子。”
夏倾月说这条裙子是前两天新买的,百搭纯色,她很喜欢,也很喜欢他送的发夹。
他听着,重点放在了第一个——裙子是新买的。
江辞轻飘飘地“哦”了声,而后点了几下太阳穴,手臂遮挡了他的表情,她看不到。夏倾月不懂他的反常,关切地问:“是头又疼了吗?”
“嗯。”少年这话听起来似真,又不真,“下来前吃了药,特别苦,再也不想吃苦的药了。”
偶然发现口袋里藏了两颗糖,夏倾月看了包装便知道,是何沐恩给她的。早上兼职之前跟她打了招呼,或许,是那个时候把糖放进了她的口袋。
真是个安静的小姑娘。
撕开包装纸,正想把糖递给江辞,只见他低身,咬走了她手里那颗橙子味的糖。
他身上的山泉气息浅淡清冽,融入风里,浸染她的意识。夏倾月双唇微微翕张,顿了下,捏着包装纸的指尖不自觉稍一用力,继而往后退了分毫,恰好碰到江辞的侧脸。
不是似有若无,是真真切切的实感。
第一反应不是其他的,而是——他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她还没缓过神。
默了两秒,夏倾月视线低坠,江辞刚好直起身。
她又抬头,长睫隐约颤动两下,看向他。
“挺甜的。”橙子的糖分溢满喉腔,江辞夸赞了句,可这个味道并不是他心里所念的,“但你不是喜欢清茶味的糖吗?怎么换成了甜橙?”
两个问题,夏倾月先后回答:“是啊。甜橙味道的是恩恩给我的。”
好像没解释清楚,她补充:“恩恩是我另一个室友。”
又聊了两句,江辞目送夏倾月离开。
这次,她是真的离开了。
身边虽没有她的温度,回忆了下……
刚才她拆开糖果包装纸的时候,他倾身靠近她,咬走了那颗糖。即使靠近,但他的分寸把控很好,没有碰到,她的指尖和他脸侧的皮肤触碰的那下,是真的不小心。
如何形容那一触即离的感觉?
大概,像久旱之后、润泽覆万物的雨,经春风而拢,溪涨潮生,波澜洪泛。
“怦。”
“怦。”
“怦。”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震动得厉害,与脉搏共鸣,快要烧起来,逐渐升温、沸腾。
少年单抬起手遮住眼睛,那只手细而长,隔绝了皎白月光,却怎么也抵挡不了悄然攀升的炙热。
红度渐渐漫上了他的耳根,随之延至耳骨。
他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
仅仅这一下相触,也能让他溃不成军,彻底败了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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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214,刚关上门。
转头看到夏倾月,荀瑶激动地叫她:“月月,你回来啦。”
接着忙不迭地牵着她坐在椅子上,着急分享在酒吧碰到的好玩事儿,双手绘声绘色地比划:“你绝对不相信我和以姐在酒吧看到了什么。谢澈,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浪子,应该是那种身边不缺女人相伴,但!”
猛地一停顿,又神秘兮兮地铺出下文:“——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个样子啊!有女生搭讪他,他也只是喝酒,没给回应,后面那女生不死心想碰他的戒指项链拉近距离,小少爷直接冷眼睨过去,那女生吓得赶紧跑了。我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对女生呢,月月,你说奇不奇怪?”
听了荀瑶的一大段叙述,夏倾月想了想,“或许,那个戒指项链对他很重要?他不想别人碰。”
一语点醒梦中人,荀瑶口不择言蹦了句“我靠”,“难不成是前女友送的吧?两人感情情比金坚,他爱她爱得太深,分手后始终放不下,每当想她了就看看那项链,睹物思人?”
小声地自言自语:“真是这样,那以姐岂不是吃亏了嘛!”
韩以刚洗好头发,拿着毛巾擦拭两三下头发随意丢在椅背上,侧身翘着二郎腿坐下,听到了荀瑶的那句喃喃,“第一,谢谢瑶妹替我着想;第二,谢澈也没说这个戒指项链的来历啊,别在这瞎猜了。”
荀瑶打了个比方:“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是他前任送的话,你介不介意?”
韩以看得很透:“那得等我把人追到手,成了他女朋友我自然会问。但说到底,我觉得那项链是真漂亮。”
戒指项链,项链……
灵光乍现般,她忽然想到江辞脖颈间也戴着一条项链,“诶瑶妹,你想象力那么好,怎么不猜猜月月小竹马的那条月亮项链?”
“对哦,我还没问呢。”荀瑶登时起了意,“月月,江辞那条项链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点?”
这么一问,夏倾月一时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她的印象里,好像没有听江辞说起过这条月亮项链,也记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戴在颈间。
有那么一次,是在去年年底夏江两家的新年宴上,那天他出了包厢看了项链很久,她问他怎么想到买这个,他声线混了笑,满骨子的骄傲不藏,“因为好看,特别好看。”
他说这话,眸底有光。
她理解成了只是单纯好看。
刚有了滤镜,被他的下一句话打碎,“不好看我买它干什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也是。
回过神,夏倾月实话实说:“他说他觉得好看,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吧。”
理由简单,算不上特殊点,但也没必须要求说个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完善诠释。荀瑶没往其他方面想,毕竟好看的人或物,谁不喜欢呢。
而后,荀瑶观察了到什么,眸光一闪:“哇,月月的发夹好漂亮!”
韩以:“你不说我还没发现。”
荀瑶八卦地问:“谁送的呀?”
夏倾月说是江辞送的,听她阐明了下原因,两人默契十足地异口同声:“好羡慕,做梦都想有这样的弟弟。”
话题跳过,每个人都该做什么做什么。
夏倾月还是坐着,桌面上的明镜透亮,映着她的样貌。
稍微偏头,右耳上的浅蓝蝴蝶结全部收入瞳孔,她长睫轻轻颤了颤,好似蝴蝶翩跹的羽翼。
盯着镜中的自己,不知过了几分钟,她才抬起右手碰了碰发饰。
好长时间了。
不戴发饰好长时间,留有短发好长时间……
手机突然“叮”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