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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有啊。」

两人转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样,又走进后面院子,这里原是厨房和柴房。

张夼站在柴火垛前,突然咦了一声,喊青檀过去。

「怎么了?」

「你看。」

青檀走到他旁边,顺着张夼手指一看,空地上有个小洞,旁边还有些干粪便。

青檀心里一动,温秀才在鬼园偷养了一条狗?

「川哥,你闻闻是不是狗屎?」

张夼:「……」

墙边竖着几根木头,旁边散着一条捆柴火的绳子。青檀拿起来几根木头比了比,选了一根插进那个洞里,刚刚好。

张夼奇道:「插在这里做什么用?栓狗?」

青檀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木棍,摇头道:「栓狗用不了这么高,何况这木头插在地上,狗使劲一拽就松了。」

张夼捡起地上的绳子,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毛,「这是狗毛吧。」

青檀恍然道:「青天塔,鬼园,城门,刚好是一个方向。温秀才来鬼园之前,先故意绕到青天塔,让人看见他,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一早出门,辰时才去骡马行租车前往京城。乔娘子丈夫的坟在城外,她领着玉郎出城,刚好经过鬼园附近。温秀才把狗从鬼园牵出来,利用这条狗帮他除掉了乔娘子。」

「不错。木桩,绳子,狗屎,全都是物证,人证也有了一个,就是那个叫尾巴的乞丐。」张夼摸摸下巴,「不过还有一个难题,温秀才就算在鬼园悄悄养了一条狗,又是如何调教这条狗去咬乔娘子的?」

「我猜他是用这根木棍套上衣服,模仿成乔娘子,让狗扑咬。」

青檀把木桩抽出来,倒过来一看,插进洞里的那头,有一些明显的齿痕和爪痕,她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张夼不解道:「这种训狗的伎俩,我也听闻过。但是那天早上,乔娘子母子同行,那条狗怎么就知道单单去扑咬乔娘子呢?」

他凑近查看木头上的齿痕,忽然道:「奇怪,这木棍上面有一股怪味。」

「什么怪味儿?」

张夼抽抽鼻子,「像是狐臭味。」

青檀忍俊不禁。

张夼正色道:「你别笑,这上面的确是有一股狐臭味儿。我们用毒的人,嗅觉比狗鼻子都灵。」

青檀收起笑意,低头再仔细一看,那些齿痕爪痕划过的地方,明显颜色浅了些,彷佛这根木棍的外面刷过一层清漆,她抬眸看向张夼,「一根准备当柴火烧掉的木棍没必要要刷漆吧。」

「不是漆,味儿不对。」张夼拿出匕首,在木棍表面细细刮了一层碎屑,然后用银针滚了一下,没毒。

青檀问:「是什么?」

「不知道。」张夼窘笑:「如果是毒物,我能分辨个八九不离十,这没毒的东西,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

为什么要在木棍上刷一层没毒的东西,如果是温秀才做的,究竟有何用处呢?青檀心念一动,忽然说了句,「这上面有狐臭味。你说乔娘子会不会是有狐臭?」

张夼恍然道:「有可能!不然那条狗怎么就单单咬她,不咬她儿子!」

青檀拍了拍手,「你把东西拿去找沈从澜吧。」

张夼嘿了一声,瞪着眼睛道:「咱们一起去啊,这功劳有你一半,岂能我一个人独占。」

青檀无所谓道:「功劳都算你的。」

张夼不领情,皱着眉道:「阿檀,每次咱俩一起办事,你都把功劳让给我,我一个男人,脸皮也没那么厚吧?」

青檀莞尔失笑,「川哥你别不好意思,我和你不一样。我做风喉不是为了立功改换门庭,我是欠了师父的,等我替他了结一件事,我就退出风喉。」

张夼立刻道:「什么事?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青檀有点烦躁的踢了一下脚下的绳子,「找一个人,叫佛狸,小时候是个和尚,现在未必是。」

「什么叫现在未必是?」

「这些年我和师父打听了许多寺院,没找到这个人,可能是还了俗。」人在寺里,范围还小些,一旦还俗,更加的大海捞针。

「他有什么特征?」

「肤白貌美。如果没长残的话。」

张夼噗嗤乐笑了,「肤白貌美算什么特征?我在京城的小馆里能给你找二百个信不信。」

青檀白他一眼,「要是容易找,我和师父还能忙活十几年没信儿。」

张夼问道:「还有没有别的特征?」

「还有个东西。」青檀犹豫了犹豫,把镂空金球掏出来给张夼看,「据说是南越皇族用的东西。」

张夼对金球没什么兴趣,紧盯着里面的蜡黄珠子看了看,又凑到鼻子底下使劲嗅了嗅,然后,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这金球是不是南越皇族的我不清楚,不过这里面的珠子,可真是个好宝贝。」

「很值钱?」

「这叫辟邪珠,产自西域,珠子的香气可保留数百年,佩戴身上,一切毒虫毒物都避而远之。」

青檀没什么反应,不激动也不兴奋,抬着冷艳的下颌,一副不稀罕的样子。

张夼好奇的问:「这东西很少见,千金难买,你那来的?」

「他送我的。」

张夼倒吸一口气,「哎呦他可真大方。这玩意可以做传家宝的,能用数百年。」

青檀嘁了一声:「我被他抢走的东西,可比这个辟邪珠要贵重的多。」

张夼被吊起了好奇心,眼巴巴问:「什么东西?」

青檀往外走了两步,回眸冲他顽皮狡黠的一笑:「不能告诉你。」

张夼:「……」

10

两人在鬼园门口分开,张夼去县衙找沈从澜,青檀回风云镖行向江进酒复命。

路过普渡寺,她顺便看了一眼粥棚。

讨饭的乞丐们已经散了,蓬莱和老常正在收拾粥桶,准备往车子上放。李虚白依旧坐在粥棚里,旁边围着两三个乞丐,他竟然正在给一个老乞丐号脉。

那老乞丐脏兮兮的头发纠缠成一块灰饼顶在脑袋上,一张树皮样的老脸,因为脏污不堪,五官显得模糊不清。而一尘不染的李虚白居然毫不嫌弃的将手指搭在他乌黑的手腕上。

他如此讲究一个人,竟然不嫌脏给乞丐义诊?

这李大善人的名号竟然是这么来的?

青檀又好奇又诧异,站在路旁一棵菩提树后,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那双手不愧用过几十种膏脂,修长干净,冷白无瑕,对比那乞丐乌黑的手臂,仿若煤炭上落了一块白玉。

「没有大碍。这些药丸你服用两日。」

「多谢多谢。」

旁边一个老乞丐迫不及待的将裤子挽起来,「李大夫你看看我的伤。」

「这是被狗咬了?」

老乞丐叹道:「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跑不快就被咬住了。」

「富贵人家大多养狗护院。你日后小心些。」

李虚白从药箱里拿出药粉替他上药。

乞丐脏污不堪,伤口狰狞丑陋,李虚白的表情看上去并无不适,更无厌恶不耐。

这男人真怪,淡漠高冷如苍穹的一轮孤月,却有着悲悯炙热的人间心肠。

青檀原本对他胡乱撒钱的做派看不惯,加上他一个男人过分讲究,用几十种膏脂保养双手,此刻却不由生出好感来。平心而论,即便是她,也很难对一个脏污不堪的老乞丐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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