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看到她推开的那扇门,僧人愣了一下。
房间应当时常有人打扫,被褥虽然陈旧,却也整齐干净,窗边有书架和书案,书架不高,书案也不长,这应当是年纪小的小孩儿住所。
这里对容厌来说明显是不同的,她忽然有个猜想。
她走向书架,看了看上面的书籍,上面放着的书大多是些佛经,偶尔有几本启蒙的圣贤书,一整列书籍,书页边缘因为被人时常翻看而显得陈旧,经文也没有例外。
这里,会和容厌少时有关吗?
晚晚拿起一本书,随手翻开一页,纸页上却有一个不大的血指印。
她愣了愣,还没等她多想,窗户忽然被破开,晚晚惊得连忙后退几步,反手去触碰自己身上藏着的小瓷瓶。
僧人应当还在院中,她得呼救!
她今日确实听了话,没有乱跑,还没等她喊出声,玄黑面具遮面的人抬手一个手刀直接将她打晕。
杀人
悬园寺中,徽妃来到裴相院前,正要进去,却见裴相匆匆带人出来。
徽妃皱眉,“父亲为何匆匆出门,是出事了吗?”
裴相没有停留,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问:“宫中清凉台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动静?”
徽妃面色微微沉下,“本宫还没能探知……”
裴相打断道:“刚接到消息,荣王不在封地,他手底下的人却到了上陵,暗中潜入了悬园寺。”
徽妃道:“他敢反?”
裴相却只冷笑了下,“他是不敢。可他的人既然闯了悬园寺,他敢不敢,那就全凭陛下说了算。陛下和荣王之间,胜负毫无悬念,可此次,陛下偏偏派成蹊守悬园寺。”
徽妃握紧了掌心,试图分析道,“陛下生母裴太后是我裴氏旁支出身,也是您协助陛下压倒楚太后……”
裴相面色冷然。
“裴家是有这点恩惠,陛下不能明面上无故动我裴氏……”
裴相目光冷厉了些,“可他生性疯狂偏执,裴太后的死都是他亲自动的手,裴家在他眼里算得上什么?如今裴家势大,绝不能在他装不下去之前露出错处。”
徽妃掐紧掌心,耳边山风呼啸,兄长裴成蹊仍在督察布防,至今未归。
今日毕竟是祭祖之日……她眸色沉沉地看向沉沉黑夜。
家族为重……云妃之事,她下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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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是被外面压低声音的交谈声吵醒的。
她应当是被人打昏后,随意扔在一处破旧房间的地上。
“咱们的人收到确切消息,说陛下绑了咱们王爷来悬园寺,要在悬园寺祭奠裴太后……皇宫太过森严,端午这几日在宫外,几乎是摆着引人上钩。陛下真会将王爷带过来吗?”
另一道粗粝的声音道:“别人不知道清凉台里头有什么,我和王爷心里清楚。先帝穷奢极欲建造酒池,容厌回宫后,没少在酒池被看笑话。先帝死后楚后掌权,平了那里,容厌如今又将酒池挖了出来,你觉得是用来做什么的?”
“报复、杀人用的地方?”
“不错,裴家那猎户女死在悬园寺时,王爷就在外面,他既然喜欢在故地报复回来,今日也刚巧是那猎户女被杀的日子,他当然得把王爷带到悬园寺来。今日是最后的机会,必须将王爷救出来!”
晚晚悄悄睁开眼,月光从屋顶的罅隙中投下,隐隐能照亮破旧的室内。
这里应当是废弃院落的柴房,蛛网灰尘密布,门缝紧紧关着,她枕骨后剧痛,仔细听了一下周围,除了门外的交谈声,屋内没有一点声音。
晚晚微微抬头,屋内场景尽收眼底,她往身后看了一眼,视野中乍然出现一人。
她惊地瞳孔猛地一缩,只见这人被绑地严严实实,平躺在她身后不到一臂的距离。
绀青色衣袍,是容厌让她跟着的那个僧人。
这僧人居然也被绑过来了?
可她眨眼间就想到,溪水边上,容厌不是布置了暗卫的吗?
晚晚抿紧唇,她甚至不想费神再去思索容厌的目的,当下保住她自己的命才重要。
她动作极轻地转过身,碰了碰僧人的手臂。
僧人呼吸细微到让人察觉不出,却极为平稳,一动不动。
她又小心试探了下,确定僧人沉沉昏睡着,立刻在身上找了找,掌下在衣袖间顺利找到不到拇指大的小瓷瓶,手指收紧。
人人都知道她体弱多病,对她的防备反倒最轻。
黑暗中,晚晚漆黑的眼眸微微折出稀薄的月光,瞳孔深不见底,握着自己准备好的药,她心中安定下来
门外交谈还在继续。
“容厌确实宠爱那个云妃,居然把人带去裴氏的牌位前面,带着她,万一咱们的人暴露,拿她换人、挡刀都行。”
“不错,原本只打算掳来那和尚,没想到容厌的宠妃也在……哈,十几年前,谁能想到,那个动手弑母、话都不会说的野种还能翻身。”
“统领,慎言!”
“慎什么言?今日抓了云妃还有后山那些女眷,甚至还失手弄死了两个,不论救没救到王爷,你觉得咱们还能好好留在大邺?”
这人冷笑起来,声音大了些:“你我不论如何都得投奔别国,那杂种可再也算不上你我的君主。”
晚晚迅速理了一下,容厌生母是裴露凝,猎户之女,后来不知为何,十几年前,那应当还年幼的容厌杀了裴露凝,入宫为太子。遭受不少折磨后,先帝驾崩,容厌继位,楚太后垂帘听政,最终容厌成功重新夺回皇权,他将裴露凝生前居所保护地极好,却从不亲自去祭拜。
“如今能和大邺抗衡的,只有草原上的金帐王庭,刚好,今晚还能享一享大邺的女人……你再去找王爷的踪迹,容厌今晚不会放过折磨王爷,一有消息立刻来报!我在此处守着。”
一人脚步声远去,那道阴险滑腻的声音笑了出来。
“待我与荣王到了王庭……”
“容厌的妃子……我先尝尝她的味儿。”
晚晚眼眸冰冷,彷如罩上了一层冰,她没有尝试破门逃跑,而是后退了几步,重新躺回到地上。
这人推门而入,屋内月光稀疏,隐隐约约能看到地上躺着的人,身形纤薄却也玲珑有致。
屋内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药味,手推开木门,回身将门栓落上,年久不修的木门微微腐朽,铁钉露出,他一用力合上门栓,铁钉忽地扎进皮肉里。
一走进屋内,蛛网上还凝了水,直往人身上滴。
这人戒备起来,抬手擦了一把脸上被滴上的水迹,摘下腰间佩剑用力挥舞了下,将蛛网几下清理干净,怒骂了一声,随即朝着晚晚走来。
晚晚听着门口的动静,闭着眼睛,在心里默数了一个数字,三。
耳边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睁开眼睛,再次在心里默念,二。
这人注意到晚晚醒来,当即拔剑出鞘,长剑还未举起,身体却忽然摇晃起来。
晚晚站起身,这人全身微微抽搐着,双目圆睁着试图挣扎,整个人却忽然狼狈倒下。
她看着匍匐脚下的这人,轻轻念出声:“一。”
这人眼睛睁得极大,眼睁睁看着晚晚朝他走过来。
这样秀美绝伦的女郎,一袭薄纱宫装,月光勾勒她纱裙之下纤纤袅袅的身形,明明再柔弱美好不过,可她背对月光走来的模样,却无端让人惊恐起来。
他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