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询问
昭纯一这几日以来浑浑噩噩,茶饭不思。他倒不愿这幅模样,只是师尊给他的冲击太大,他本就资质平平,如今果然让师尊厌烦自己了。
他恨恨地想当初为何酒后失言,他到底同师尊说了些什么?师尊为何如此厌烦自己?为何自己脑子没有任何记忆?
师尊如此貌美,那日许是自己当真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难不成…难不成自己贪于师尊的美色,向师尊表明心迹?
怎么可能?
这样的念头他敢都不敢想,他并非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弟子。他怎么可能这样说,但如果真的说了,师尊必定将自己逐出师门。
昭纯一提着一口气,生怕自己当真这般说,一心又想要去寻冷素雪讨个答案。可思及师尊对他的命令,“若无他的准许不允许踏入望舒峰”。他整个人都拔凉起来。
昭纯一急得满头大汗,念了几遍清心诀也毫无作用,始终眉头紧锁。他在房中踱步,累了疲倦地躺在椅子上,谁曾想刚放松了一会儿,整个人气息渐稳,逐渐熟睡过头。
恰在此时,房中多了一个人的气息,来着白衣玉冠,面色如霜,待瞧见昭纯一时,眉开眼笑,一如冰川融化。
冷素雪上前去,犹如羊脂玉的手指轻轻揉了昭纯一紧锁的眉头,温声如玉:“纯儿在想什么呢?”
昭纯一在睡梦中不知梦到了什么,呓语道:“师尊…”
冷素雪闻言浅笑,俯身抱着昭纯一放置于床榻上,似蜻蜓点水般在昭纯一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温润的嗓音回荡在房中,若是昭纯一此时听到,必然心头荡漾。
冷素雪轻声说:“为师一直都在。”
不知睡了多久,昭纯一才悠悠转醒,他首先提出剑去练剑,可是仍旧心不在焉,导致练剑有些磕磕绊绊。他最后扔剑在一旁,仰面躺下,仰头看天。
师尊生气了…
这得该如何是好啊?
昭纯一苦思冥想了许久,心下决定寻师尊讨个答案,假如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他宁愿负荆请罪。
他来到了望舒峰的山脚,但碍于师尊的命令不得违抗,他便在山脚的一块大石上静静等着师尊的出现。
“昭师弟你不上去么?”,巧渺峰的一位师姐路过,笑着问他。
昭纯一耳尖微红,摇了摇头,他可不敢违抗师尊的命令,还是在此地等待一番吧。
那位师姐见他不语,以为他心情不佳:“师弟可有什么心事?”
“…没。”
“那怎会这般闷闷不乐?”
……
二人闲谈许久,还是不远处白衣人的到来,二人才终止话题。
昭纯一起身向师尊问了一声好,而身旁的师姐头一次见到素寒仙尊,竟被如此皎如秋月的美貌折服,一时瞠目结舌。
昭纯一察觉到师尊心情欠佳,师姐这样冒犯师尊,师尊必会发怒,他不动声色用手肘动了师姐两下。
师姐这才反应过来,向冷素雪行礼。
这一切小动作自然落在冷素雪眼中,他面色微冷。二人亲密的样子真令人生厌,自从昭纯一来此,他早已察觉,只是没想到昭纯一竟会与一位女弟子相谈甚欢。平日里对自己又敬又怕,现在对一个女弟子倾诉诸多。
冷素雪向昭纯一旁的女弟子冷冷道:“闲杂人等不许在此逗留,既然你是巧渺峰的弟子,能被巧渺峰峰主收为弟子,断然天资聪慧,不怠于修炼。本尊念你也是第一次,看你勤于修炼的份上,不亲自责罚你,你自行去你师尊那里领罚。”
昭纯一额头上冷汗直流,师姐只是想安慰自己几句,因此受罚未免太过了些。
昭纯一立即向冷素雪求情:“师尊!错在弟子,师姐她…”
“你难道想说本尊不分青红皂白么?”冷素雪无情打断昭纯一,许是这番行为惹得冷素雪不快,同时似乎也戳到了冷素雪心中深处的某个记忆,他几乎释放出强大的威压。
昭纯一不由跪地,威压使他直不起腰身,冷素雪轻飘飘从他身旁走过,留下一句令人琢磨不透的话。
“纯儿,为师给你取这名,欲让你纯净不沾染一丝污秽,不走歪门邪道。还让你对待人或事一心一意,莫要辜负为师的一番心意。”
昭纯一呆滞半晌,冷素雪的身影走远,同时强大的威压也收了回去。
他没想过走歪门邪道,对待事物和人也不是很三心二意,师尊为何这般说呢?
昭纯一回首望了一眼望舒峰,心想今日必不能问师尊那日饮酒后说了什么,改日再来吧…
后山的枯叶纷纷落下,日子越来越寒冷,整个苍澜门裹上了一层银纱,雪已有半尺深。
昭纯一每日来往望舒峰,只为见师尊一面。可天不遂人愿,他非但没见到,还总吃到闭门羹,他想师尊根本不想见他。
已至冬日,大雪纷飞。
昭纯一眼看雪越下越大,他早已在雪地中矗立许久,但修为尚低,耐不住严寒。
冬日的寒冷渗透到他的骨髓,他恍惚记起从前师尊会为他暖手,虽然师尊的手甚是冰凉,但十指相握时,昭纯一却是感觉到热意的。
可…从此时起师尊再也不会了。
昭纯一正要转身离去…
“慢着,天微冷,上来暖暖身子。”一道清冷的声音划过昭纯一耳畔。昭纯一回头,冷素雪执一把素伞在他身后,眉眼神情淡淡,平静无波,精致的眉眼中藏有幽黑的瞳孔,一如深井古潭。
昭纯一惊诧不已,双目瞪圆,说不出一句话,最终点了点头,才随冷素雪上山。
一白一黑的人影上山,白衣人在前,墨衣人在后,二人相距三丈远。冷素雪在前执伞,步履轻盈,面上一幅云淡风轻,而昭纯一在后跟随,举步艰难,愁容满面。
昭纯一在雪地上留下不深不浅的脚印,踩着柔软的触感也拂不去他的忧伤。曾经师尊会同自己并肩而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愿为他停留片刻。
果然还是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
昭纯一神色悲伤。
“纯儿心法练得如何了?”,冷素雪淡淡道。
“回师尊,弟子修为低下,尚未掌握晦涩难懂的心法,但弟子定会勤勉学习,早日将心法融会贯通。”
“为师心想既然纯儿拥有了自学的本事,从此也不必再向为师求解不懂的问题,日后也不必再来找为师。”
昭纯一顿住脚步,面色惨白。
师尊这一番话语是将自己往外推吗?若师尊不为徒弟解惑,那还算师徒么?
冷素雪接下来的话给昭纯一当头一棒,昭纯一体内流动的血液骤然停止,寒意直达冰点。
“纯儿想要个师弟么?望舒峰过于清静,为师想添点生气,有个师弟的话,纯儿也许不会百般聊赖在望舒峰山脚站了一月罢。”
“况且为师一身绝技,未能有个继承人,那未免实在可惜,为师定会寻个根骨好的徒弟,他在继承为师衣钵的同时,纯儿与他相比才会有动力,这样才能促进纯儿勤勉修炼。”
昭纯一静静的不说话。明明一个月前二人师徒和睦,如今为何成了这副样子,师尊要收新的弟子了,其实是不想要他了吧。
那花前月下的饮酒,自己当真做了越矩之事?才让师尊重新择徒将自己抛弃。
“师尊,一月前你我二人饮酒,弟子是做了何等事,才让师尊疏远弟子。”
他缓缓跪地,膝盖触及到那半尺深的雪,寒意透彻骨髓,正如他的心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