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坦白/受N狂
楚若空在某个不知名的秘境杀了一个难缠的怪物，拿到了想要当礼物送给师尊的灵药，回到宗门时，已是深夜。他累得久违地想要睡一觉。
但和段闻先同处一室，他肯定是睡不好的。楚若空也完全没有分房睡的打算，虽然有了同命蛊，但他还是必须每天确认段闻先的状态正常才能安心。
他的房间还亮着灯。在夜色中，给回家的人一种等候的、平和的温情。是段闻先点的灯。
楚若空本来没打算跟对方有交流，进了门，却看见段闻先坐在桌旁，正在沏茶。
大半夜的，他哪来的闲情逸致。
段闻先听见开门声，抬起头看他。就这么一眼，楚若空就皱起了眉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对方不解：“怎么了？”
“恶心。”楚若空嘴上这么说，却坐了下来。段闻先递给他一杯茶，楚若空接过来，看了一眼：“……没下毒吧？”
“……”段闻先难得的示好被这么怀疑，差点捏碎手里的茶壶，“我哪来的毒药？”
楚若空也就是下意识一问，他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但段闻先明显是有话要说。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楚若空抬头，神色不耐：“什么问题？”他本来不耐烦理段闻先的话，但是喝了人家的茶，又不好表现得那么冷酷。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恨我？”
楚若空刚要开口，段闻先就望着他说：“仅仅是因为我修过尸傀之术吗？”
“不行吗？”
“对你来说，好像不够。”
楚若空放下手里的茶杯：“不要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我们根本就不熟。”
“可我觉得你好像对我很熟悉。”
楚若空不置可否：“是吗。”
“我还有另一个问题，”段闻先说，“你究竟把我当作谁的替身？”
“这重要吗？”
“……你差点因此杀了我。”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楚若空说：“你不需要知道。”
他已经不想再聊了，但段闻先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为什么我不需要知道？我想知道。”
楚若空也希望他自己知道，这样对方心里有数，或许就不会再来烦他。
而段闻先看到他的态度，已经基本确认了心中的猜测。
他问：“你是不是也做过有关未来的梦？”
楚若空心脏突地一跳：“你知道了什么？”转而又注意到对方提到了“梦”，“你做了什么梦？”
他的反应太紧张了。
段闻先想，这种紧张很容易利用。但此时，他不想欺骗楚若空，所以他诚实地回答了他：“我做了关于我们的梦。”
楚若空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关于我们？”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段闻先，一身威压让段闻先后背都出了冷汗。
“梦里我们成为了朋友……”
长剑“噌”地出鞘，抵在段闻先面前，打断了他的话。
楚若空只询问了几个关键词，比如余灯、自杀、血祭、还魂，两个人便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是同样的记忆。是同样的梦境。
楚若空内心的愤怒和怨恨又升了起来，他的剑已经割破了段闻先侧颈的皮肤，流出一小股鲜红的血。
空气里弥漫的杀气已经让段闻先这个练气修士气息紊乱，呼吸不畅。
但他却像楚若空记忆里那样露出了一个笑：“若空，你变了很多。”
“闭嘴！”
确认梦境并非自己臆想的段闻先却没有那么怕他了：“我们竟然还能在过去相见，真的太好了。”他看都不看抵在自己要害之处的剑，只说：“现在的我什么都没做过，是无辜的，若空，这样你也要杀我吗？”
被他说中内心矛盾的楚若空丢下剑，上前掐住了他的喉咙：“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他终于明白刚才进门时段闻先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恶心了，那是未来的尸傀师看他的眼神。看似温柔深情，实则残忍冷漠、充满控制欲。
段闻先脸色开始发红，他服软道：“好吧。”
楚若空松开了手，很嫌弃似的擦了一下手，召回了自己的长剑。
“但是那只是一个梦，”段闻先不再代入未来的自己，人都显得正常了许多，“你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一个梦？”
楚若空却定定地看着他：“不是梦。”
“不是？”段闻先没有反应过来。
“那是我亲身经历过的未来。”
楚若空说完就去休息了，留下段闻先一个人坐在桌边思考他的话。
如果楚若空说的是真话，岂不是意味着，对方其实是穿越了时间、从未来而来？段闻先感到不可思议，但这么一想，楚若空突然上涨的修为好像就变得合理起来了。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屏风，段闻先看不见楚若空的样子。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屏风上隐隐约约的影子，回想起楚若空看他的种种眼神，突然感到了一种奇怪的痛苦。
这种痛苦似乎从灵魂深处而来，超越了时间，超越了他并不强健的躯体，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从这一天后，楚若空对他的态度就更加冷漠疏离了。
段闻先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但是他却并没有。虽然那些记忆只是梦境的陈列，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深深地影响到了，他很多时候都会觉得，他与梦境里那个段闻先就是同一个人。毕竟，失去楚若空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也真切地感受到了。
他要楚若空。他必须重新拥有楚若空才行。
本来准备默默蛰伏等待时机好一举摆脱楚若空的人，突然开始思考起来怎么吸引对方的注意。
于是，在这之后，楚若空发现，段闻先不再装孙子了。
对方先从非常好说话的小师姐那里下手，向她倾诉了自己备受道侣冷落的哀愁，本就觉得楚若空其实非常在意段闻先的小师姐哪知道他们俩的复杂关系，很快就来找楚若空进行了一场劝浪子回家的戏码。
楚若空不好向她说明背后的弯弯绕绕，只能嘴上全答应，实际上心里已经计划着怎么把段闻先揍一顿了。
但段闻先却有他的歪理：“我们是道侣，你太过忽视我了，若空。”
楚若空真后悔没有把段闻先被逼结契的那些崩溃反应用留影石录下来，不然现在就可以甩给对方看看他是多么前后不一。
“我记得不久前你还说过跟我结契很恶心。”
“人总会变的，若空。”就像你也变了不少。
楚若空懒得跟他吵，直言：“你想要做什么，直说吧。”
“我希望你尽到道侣的责任和义务。”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两个人互不相让地对视了一会儿。
“若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段闻先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更加诚恳，“只要你好好做我的道侣，我保证未来绝不会发生让你担心的那些事。”
楚若空却并不心动：“你在我这里没有任何信誉。而且你有什么底气来跟我谈条件？你不过是个练气修士。”
“若空，我已经拥有了未来的记忆，你知道的，我并不只会尸傀之术。”
这句话近乎威胁。
段闻先确实是个根骨极佳的好苗子，他的尸傀之术青出于蓝，剑术这种辅修的方向也很优秀，所以才能伪装成正派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