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千丝玉兰/情窦初开(不是)/轻轻的一个吻
于,他们触碰到了一层薄膜似的结界,谢倚澜拉着他穿过薄膜,包裹在四周的水将他们吐出来,重力却突然颠倒,余灯跌在他怀里将他压在地上,谢倚澜在这里终于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余灯移了移,看向他们身下,隔着一层膜就是他们刚刚穿过来的水域。
余灯还趴在谢倚澜怀里,就好奇地抬头,看见一大片被冰雪覆盖的山川,仔细看去,能看出九霄仙宗的影子,只是几乎都被冰冻了起来。
神魂似乎都因此产生了寒冷的感觉,余灯站起来,看向唯一一处没有被冰冻的地方。
那是主峰,是余灯平时居住的地方。
“为什么会被冰封起来?”余灯问同样傻站着的意识体。
谢倚澜神色茫然:“不能说。”
“为什么?”
对方只是摇头。
又是这样。
余灯并不失望,反正谢倚澜就是这个样子,他也没打算从谢倚澜嘴里得知问题的答案,否则也不会悄悄往人家识海里跑,他推开想要靠上来贴贴的谢倚澜,干脆往山上走去。
谢倚澜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也不说话,也不做多余的动作,像个安静的小尾巴。
神魂在识海中不易疲惫,余灯怕来不及上去,速度很快,不久就到了主峰上。山上漂浮着一些不同颜色的气泡,余灯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用手指戳了戳离自己最近的一个。
——竟然是谢倚澜的记忆。
余灯怀疑谢倚澜潜意识觉得自己是一条鱼,否则识海里怎么这么多跟鱼相关的意象。他看了看这段记忆,刚好是跟宁柠有关的。
记忆是谢倚澜的,也就更偏向谢倚澜的视角和情绪,余灯可以更加轻易地发现谢倚澜面对宁柠时有些不耐烦的神色,这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他以为谢倚澜就算不喜欢宁柠,在这位救命恩人面前也会好脾气一点。
另一个泡泡里,谢倚澜还在问自己师尊,什么时候才能赶快了结宁柠救他的恩情。虽然问的方式委婉了一点,但他烦宁柠这一点余灯已经完全确定了。
想到宁柠刚受了谢倚澜的气,转身就跑来气自己,余灯都觉得对方有点可怜。
余灯点了几个泡泡,确定了规律,就直接去找小时候的记忆。
他不记得谢倚澜家里的情况。
谢倚澜好像也对他们记不清了,明明修士的记忆不会轻易淡化,但可能是当时年纪还小,谢倚澜已经想不起来父母的长相了。
他家里人都是凡人,家里条件也不好,谢倚澜又是最小的孩子,家里人白天都要出去干活,所以他几乎都是一个人待着,和家里人也就不太亲密。六岁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搬到了九霄仙宗附近的小镇,谢倚澜经常受新邻居照顾,跟着老爷子学了点文化,没事的时候就是看看书,人越发显得沉默。然后在他八岁的时候,被老爷子带去参加了九霄仙宗的测试,因为资质太好,被收为了亲传弟子。
而后,他和家里人道别,他们也未曾挽留或是表现出不舍,于是之后,就再也没有重逢过。
上了山的记忆开始有了余灯,余灯发现那个幼小的、陌生的自己实在活泼开朗得有点过分,很快就跟谢倚澜成为了好朋友,两个小孩几乎时刻待在一起修炼或者玩耍,谢倚澜的脸上也逐渐有了开朗的笑容,虽然话还是不多,但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像神话里老神仙座下的小道童。
谢倚澜从小就不爱叫余灯“师兄”,在余灯没改名的时候,都是跟着长辈喊他“燃燃”。
谢倚澜不清楚为什么燃燃跟余师伯出门一趟,回来后就像丢了魂似的,他很担心,问了自己的师尊,得知燃燃的家人被杀了。
师尊让他多去陪陪燃燃,说小孩子在一起玩一玩说不定什么都好了。谢倚澜去的时候,燃燃正坐在窗子里面发呆,谢倚澜站在外面愁着脸看了他半天,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然后又突然发抖起来,眼泪不住往下掉,脸上茫然、惊恐、难过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很快就哭得衣服都湿了。
谢倚澜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哭,在窗子外慌得手足无措,最后好不容易才翻出师尊给他的手帕,给燃燃擦眼泪。
“你不要怕。”
“你师尊去给你报仇去了,坏人不会再来害你了,我会陪着你的。”
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燃燃的头。
谢倚澜存在感不强,不会像大人们们一样总用可怜又无奈的眼神看自己,燃燃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
两个小孩子在一起玩的时候,他偶尔会透露一点点自己的秘密,他说他看见全家人都被人杀了,他说那时候血的味道很难闻,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恶心。他说他想念他的爹娘了,但他看见他们已经被人杀死,他已经没有爹娘了。他说仇人已经被师尊杀掉了,他已经安全了,但是他还是觉得害怕。
谢倚澜还是个小孩,只能陪着他一起难过,希望能分担他的痛苦。
楚星燃在巨大的悲痛和惊恐中越来越憔悴虚弱,像一棵还没长高就渐渐枯萎的树苗。
谢倚澜听到长辈们在讨论,是否要把楚星燃的记忆封印起来。他没有替大人保管秘密的想法,毕竟他跟楚星燃才是一伙的。
他去告诉了楚星燃,问他想不想忘记。
“我希望你忘记。”谢倚澜知道这样下去,他就会失去这位朋友了,“不然你会死的。”
楚星燃其实不觉得自己死亡有多可怕,但谢倚澜说:“……我不要你死。”
楚星燃被他拉着手,红着眼睛说:“可我不想忘记他们……”
“那我帮你记住他们,以后,如果你想知道了,我就把你忘记的重新告诉你。”
后来,楚星燃这个名字就被他的主人遗忘了。
大家都知道,九霄仙宗的大师兄叫余灯,是掌门收养的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过去。
余灯活泼可爱,非常开朗,即使面对谢倚澜也总有话可说。但后来,弟子越来越多,余灯的朋友也越来越多,谢倚澜在他的生活中占有的时间越来越少。
但对谢倚澜来说,余灯依旧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也想过重新跟余灯打好关系,可是一个要保守秘密的小孩子,总是一不小心就要说漏嘴,于是他怀着朋友的巨大秘密,渐渐跟朋友疏远,渐渐地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不合群,就这么过了十多年。
甚至连自己的识海都随之变化,渐渐被水淹没,被冰冻住。
直到余灯进入。
余灯刚看了个大概,就又眼前一黑,回到了现实。
他并未注意到,随着他深入触碰谢倚澜的记忆,谢倚澜意识体的神色已经越来越奇怪,越来越隐忍。
出来的一瞬间他只是想着有点可惜,毕竟有了这一次打草惊蛇,谢倚澜可能不会再放松警惕让他随便进入识海深处了。这样坐在床上出神了几息,他突然被扑倒在了床上。
谢倚澜的吻落在他的脸上,然后又极其不满足地含住了他的嘴唇,动作生涩地又舔又吸。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两个人的初吻。谢倚澜吻得生疏又急切,时不时就嗑得余灯嘴巴疼,他抵抗了几下,发现谢倚澜只是单纯在亲吻他,没有往下发展的意思,自己又实在推不开,便破罐子破摔,就这么躺着任亲了。
等到谢倚澜亲够了,稍微平静下来,余灯的嘴唇已经被他蹂躏得又红又肿,透出可口的艳色。他愣了一下,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脸便又烧了起来。
余灯没有趁机推开他,仰视他的红脸,干脆地问:“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