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听戏/楚若空的来访/替代品
神期修士的全力攻击。”谢倚澜的语气比冬凌还要小心翼翼,“你收下吧,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我来不及保护你,这个能给你拖延一些时间。”
余灯倒是挺想收下的,这种有功能作用的物件没有鲜花暧昧,以后要还人情也比较简单。但是他之前刚刚拒绝了谢倚澜的鲜花,现在却又要收人家的簪子,总觉得看起来像是自己有点挑三拣四,略显做作。
谢倚澜见他不动也不说话,心里更觉冰凉,颇有些泄气地低下了头。
“师兄,”他说,“就当做是师弟的心意吧。”
余灯听到他叫自己“师兄”,都有点惊住了。
这是谢倚澜第一次叫他师兄。
余灯其实记不得谢倚澜是怎么拜入九霄仙宗的,只记得在他记忆的初始,谢倚澜就一直存在。
他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事,据说他是作为孤儿被路过海边小镇的师尊收养的,谁也不知道他身世如何,父母又是什么人。后来上了山生了一场大病,就忘记了很多事——大概谢倚澜拜师的事情也是因为这样而忘记的。
就因为他的记忆开始于谢倚澜之后,所以谢倚澜也从来没有把他当作大师兄对待,在一开始,他们这一辈很长时间里都只有他和谢倚澜两个人,他们是彼此第一个、也是最要好的朋友,自然在称呼上就随意很多。
后来,谢倚澜的师尊给他收了个师妹,正是编排他们的程珂。程珂问过,为什么谢倚澜可以不用叫师兄,那时候还不像之后那么话少的小朋友谢倚澜回答她:“因为余灯的名字是我取的。”
余灯一点儿都不信。
去问师尊,师尊尴尬道:“为师不擅长取名。”余灯想到她给佩剑取名小蓝,给白猫取名小白,对谢倚澜给自己取名这件事信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虽然他也不觉得自己师父能取出余灯这个名字,但万一是别的长辈取的呢?
否则他作为师兄,名字却是师弟取的,这多奇怪啊。而且后来入门的师弟给先入门的师兄取名字,这时间顺序对吗?
后来,九霄仙宗上的小孩越来越多,余灯渐渐地不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谢倚澜身上。他有了新的朋友,后来,还有了更加亲近的师弟师妹。
等余灯回过神来,谢倚澜已经变成了不爱与人交际,寡言少语的样子。
但是不论如何,谢倚澜在他心里总是特殊的。他总会多关注谢倚澜一点,多看几眼,看着看着,就觉得谢倚澜哪里都好,不知怎么地就喜欢上了。
直到宁柠突然变了性格缠上谢倚澜,余灯才发现,谢倚澜也是有缺点的。
……想远了。
总之,余灯跟谢倚澜认识了这么多年,的的确确是第一次听见谢倚澜喊自己师兄。
他心情复杂,不知道自己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难过他们特殊情谊的结束,于是接过了谢倚澜手中的玉簪,换下了师尊给自己的簪子。
“好了。”余灯说,“昨日你回来之前,段闻先身边那个楚若空来找我说过话,你进来我们细谈。”
说到正事,两个人很快收拾好情绪,坐在桌边讨论起来。
说到楚若空的提醒,余灯有点羞耻,觉得在谢倚澜面前说其他人可能觊觎自己怪怪的,他没有抬头,也就没有注意到谢倚澜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他怎么能做出如此无耻之事?”谢倚澜的重点很快就歪了,“谁都代替不了你。”
余灯被他说得更加羞耻:“你不要打岔。”
等余灯将一切说明白,谢倚澜突然问:“楚若空是东海碧海镇的人?”
余灯仔细回想了一下,在后面他安慰楚若空的时候,他好像的确说过自己的故乡在碧海镇。
谢倚澜得到肯定的回答,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余灯一眼。
“就算段闻先不是尸傀师,我们也应该帮楚若空离开他。”
余灯也有这个想法,但却没想到谢倚澜会比他更早提出来。
“为什么?”
谢倚澜垂了垂眼睛:“我跟碧海镇楚家的人有约定,会帮忙照看。”
余灯下意识问:“什么时候约定的?”
谢倚澜像是叹了口气,他说:“很久……很久了。”
谢倚澜对于更多的信息,依旧选择了毫无掩饰的隐瞒。
在两个人僵滞的气氛中,东海秘境终于开了。
也许是灵气波动太大,沼泽外面的海面上甚至出现了一大片绵延不绝的海市蜃楼,映射出秘境内高大的树木和耸立的高山,壮观的山峦仿佛漂浮在水面上,引得众人都不由自主将视线投过去。
按照往常的惯例,一般是大宗门弟子先依次组队进去,最后才轮到散修。谢倚澜为了保护余灯,没有跟九霄仙宗的人相认,只是跟余灯远远站在后面,看着任芸芸和裴晋他们先行御剑飞进了入口。
为了防止秘境将两人分开,谢倚澜隔着衣袖握住了余灯的手腕。余灯被他隔着布料触碰,心里有一种奇怪的不适感,但他知道谢以澜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便忍耐着没有避开。
谢以澜暗自松了口气。
果不其然,他们落地后就发现,原本与他们一同进来的修士并未与他们落在一处,反倒是几个一开始就进来了的大宗门弟子正路过旁边。
余灯跟其中一人相识,不过也仅仅是相识,并不值得去打个招呼。况且他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去打招呼,便各自找了个方向离开了。
走了几步,余灯才发现谢倚澜竟然还拉着自己的手腕,连忙挣开。
谢倚澜手里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他看了一眼余灯,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秘境时常变化,没有标准地图,他们便朝着最高的一座山峰走过去。
路上遇到妖兽攻击,余灯还没反应过来,危险就已经被谢倚澜消除。如此反复几次,余灯渐渐放松了警惕,觉得现在自己根本不像在秘境探险,而是在春游。
这么一放松,余灯就中招了——一眨眼,紧紧跟在他身边的谢倚澜突然不见了踪影。
余灯一顿,前后左右看了看,到处都还是刚刚的样子,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但谢倚澜一个大活人却确确实实凭空消失了。他不觉得谢倚澜会一声不吭丢下自己,谢以澜堂堂一个化神期巅峰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人掳走,余灯自己作为被这个化神期巅峰处处照看的人也不可能在谢倚澜的眼皮子底下轻易被人拐走,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可能进入了自己的幻境。
早就听说东海秘境有一个问心幻境,专门用来攻破心境不稳的修士,余灯还以为在谢倚澜的小心保护之下他不会中招,没想到这个问心幻境比他们想的要厉害得多。
问心幻境,会重复修士最痛苦的记忆或者最不可能得到的渴求,激发心魔,摧毁道心。余灯想了想,自己之前那短短二十多年,最痛苦的是在最后祭阵自杀,最求不得的是谢倚澜。
但他已经死而复生,再来一次大概不会再那么害怕。谢倚澜这个人,他也已经决定放手。这么一想,倒还有些期待这个幻境会给他带来什么。
似乎是意识到他做好了准备,幻境终于变了样子。
腥咸的海风从不远处吹来,将余灯的衣服吹起。脚下是一片带着潮意的沙滩。阳光下,蔚蓝的海水风平浪静,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波光粼粼。
余灯站在海滩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小了,低头看了看,忽然就被人摸了摸头。
“燃燃,发什么呆?”
余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