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
行?
说朱元璋治理官员严格,先得明白朱元璋给官员定的俸禄很低,所以被称作刻薄寡恩。
作为上位者,必须要学会自律。自律越严格,则治理属下也就越容易。想着我是掌权者,要不受约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都遵从,怎么可能呢?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傻子?傻子不够用怎么办?退而求其次,就只能用奸臣呗。所以有些人,特别喜欢奸臣,特别喜欢狗腿子,觉得这才是好大臣。是你傻,还是这个世界傻?
贪污不是靠着严刑峻法能够治理的,而是要靠上位者自律。历史上对这个问题总结得很好,天下为公。所以朱元璋治理贪污,刑罚再严,也治理不了。
这么多年,王宵猎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政权,不能可能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而且能支持的官员俸禄,绝不会低了。如果发不出来,那就说明钱没有到政权的口袋里,到了别人的口袋里。
正是因为王宵猎一直自律,才能要求官员自律,才有足够的钱,给官员比较高的俸禄。
看着众人的样子,王宵猎笑了笑。道:“有句话要说清楚,给你们比较优厚的俸禄,可不是让你们为了俸禄来当官的,这是一个政权的责任。不给你们钱,让你们做事,难道跟你们谈理想?我们要有理想,但上位者不能要求下位者讲理想。官府赚钱,不发给官员,那要给谁呢?”
“在官府做一个官员,俸禄不应该是你们考虑的事情。你们要考虑的,是怎么把事情做好,怎么上面的命令执行下去,怎么让百姓过得越来越好,怎么国家越来越强大。要相信,你们做好了,应该升官就会升官,俸禄应该多得的时候就会多得。要相信这种事情自然而然,并不需要去跟人争论抢夺。”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们登上了这个舞台,演了一个角色,就要尽心尽力把角色演好。做君的,好好把一个国君该做的事情努力做好。做臣的,努力把臣的事情做好。双方都做好了,这出戏才能够演下去。如果穿着戏服,不做该做的事,你的戏服再好,戏也不是戏了。你们在我手下做官,辛辛苦苦地做事情,我却不发钱给你们。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装进我的七大姑八大舅的口袋里面,前面说的就都是废话!”
“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别人问曾子是什么意思,曾子说忠恕而已矣。一忠一恕,缺一而不可,才是道。这两个字不能分开说,一旦分开,忠不是忠,恕也不是恕。不是说你是君,我是臣,我要对你忠。也不是说我是君,你是臣,我要对你恕。而是在一件事情里,答应了别人,表里如一是忠。纵然事情做得不理想,别人也知道你尽心尽力了,不怪罪你,这是恕。忠恕必须合在一起,分开就不是道。单纯讲忠,你当别人是傻子?我们讲孝时,还有父母生我养我的恩情在。讲忠又凭什么?凭的就是君是君,不只是名义上,而是实际上,表里能如一。如果君只是名义上,就像唱戏穿了件戏服,却不说这个角色该说的话,不做这个角色该做的事,那凭什么忠?”
见下面鸦雀无声,王宵猎不纠缠这个话题。
“这段时间让你们四处走了,就是要让你们明白。我治下的地方,百姓的日子过得比其他地方好。我所统领的军队,战斗力就是比其他的军队要强。民富国强,所以才有资格在这里讲这样的话。”
“这处学校,要教你们一些基本知识。这些知识,是你们没有学过,所以才要到学校里来学。重要的是,你们从学校里学到了什么。而不是你进了这处学校,出来之后多一个身份,更加高贵。没那个道理。这里教的,是一些从政必须要的知识。比如算学,许多人以前不熟悉,这是不行的。一个官员,必须要懂算学,必须要懂一些统计学。”
“我们这个世界,很奇怪。天上有日月星辰,地上有江河湖泊,一切都分明。可当我们细究下去,要去找他们界限的时候,却发现找不到,必须人为地来设一个界限。这一点我称作有度无界。日月,山河,度天然存在,一切那么分明。界却没有,是人为设定的。怎么会这样?那不知道。”
“真实的世界,没有那么界限分明。特别是由人组成的复杂的社会,就更加难找界限。最简单的,世界上有男有女,看起来界限够分明吧?可偏偏就有不男不女的人,或者是男又是女的人,他们天生就是如此。所以呢,一个官员必须要懂统计学,才能理解社会,才能更好地治理社会。”
说到这里,王宵猎喝了一口水润嗓子。才道:“最后说一下教学方式。刚才说的那些基础知识,当然是上课。但这座学校,最重要的内容却不是上课,而是要学会做官。怎么学?按照我们的经验,是用案例。实际当中,一些好的不好的事情,官员如何处理,讲给大家。加上教师的讲评,让大家认识到,官是怎么做的。”
“掌握大量案例,进行分析,进行讲评,不但是在学校里,以后也会大量用处。这是我们这里的官员,一个非常大的特色。你处理了公务,要被记录下来,不能私自更改。这些公务,随时可能选出来作为案例。你成功的地方,让大家跟着学习。失败的地方,让大家尽量避免。这样学习多了,自然处理公务越越容易。千万不要因为可能被作为案例,进而而广为人知,就私自偷改,看起来好看些。如果发现了,就革除为民,没有道理讲。”
“官府里做事的角色,有官、吏、差,役,诸般种种。官员的薪俸比其他高得多,因为责任重,要求高。所以官员的数量不可能很多。既然不多,查起来就容易。在我手下做官,必须准备好随时被查。被查不是你们做得差,或者出了问题要做处理,而是因为这是监察人员日常的责任。他们不查你,要他们干吗?”
“我说了这么多,你们应该明白,我手下的官员是什么样子。最后祝你们在学校里学到本知识,工作的时候能够好好理政,做出自己的成绩。”
今晚吃饺子
离开学校,魏安行到旁边店铺里买了一斤酱牛肉,又买了几个烧饼,提在手里。背着满天的斜阳,悠闲地向家里走去。他的脚有伤,略微有些一拐一拐,看瞌心来甚是悠哉。
到了巷子口,就有邻人向魏安行打招呼,一口一个魏官人。有的人是恭敬,有的人是谄媚。
魏安行神色不变,一一恭恭敬敬地向人回礼。
这一带居住的都是王宵猎占领河东路后,返回的京西人氏。大多数人回了家乡,还有一部分本是官员,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查证清楚,暂时住在这里。
魏安行是饶州人,家中父母已去,便留了下来。前些日子,有西平县的数人证明,其为西平主薄。被金人掳到河东后,一直靠打零工为生,没有在金朝做官。时间恰好,便与郑刚中等人一起入学。
到了家门口,魏安行整一整衣袍,站在门前道:“影娘,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便从里面打开。影娘站在门口笑着道:“今天回来这么早。我饭还没有做好呢。”
魏安行道:“不算早了。太阳已经西斜,再晚路远一点回家就天黑,那怎么行?”
说着,抬腿进了门。把手中的东西扬了扬,道:“回来的时候,我买了一斤酱牛肉,还有几个烧饼。”
影娘接过来,口中道:“牛肉多么贵!怎么就舍得买牛肉?攒着钱,冬天给你做一件棉衣穿。”
魏安行道:“今日进了学校,我的身份算是查明了。今天出门之后我去问了刘干办,说我的薪俸从我到军中报到之日算起,有几个月了呢。十日之内,就可以算清楚,到时就可以领钱了。”
影娘小声道:“真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