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节
,王宵猎就要好好想一想。
过了好一会,王宵猎点了点头:“值得。我忙一些,如果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就是值得的。如果有一天,我太过忙碌了,世界反而不会变好,那时就应该闲了。”
王青秀道:“你自己觉得值得,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你的年龄不小了,该考虑自己的事情了。既然相中了林小娘子,今年就把亲事办了吧。再过一两个月,我嫁到张家去,冬天你娶林小娘子。”
王宵猎听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在这个年代,自己的年龄不小了,是该成亲了。只是想起这件事,怎么心中有些忐忑呢?
与其他朝代相比,宋朝晚婚晚育的现象比较普遍。一般来说,男子年过二十,未满三十,都不算是晚婚。女子只要年不满二十,也不算是晚婚。宋朝社会上的普遍情况,女子的平均结婚年龄是大约十九岁左右。比如李清照,就是十九岁嫁给赵明诚,这在当时并不是晚婚。
北宋中期,有人说“妻之配夫,其早者皆以二十岁为率”。如果家贫,又想嫁个好人家,娶个好媳妇,年龄只会拖得更晚。比如陆游就曾经上书,“儿年三十,女二十,婚嫁尚未敢言也。”请捐一官,得钱为儿女嫁娶。
这个情况,与宋之前的汉唐不一样,也与宋之后的明清不一样。在宋朝,男女婚嫁,就是按王宵猎前世的年纪来算,也不是晚婚晚育。而且越是社会地位高、经济情况好,晚婚晚育越是普遍。
王宵猎二十三,林夕十九,是正常的婚娶年龄。而且这几年天下纷乱,晚婚晚育更是平常。
王青秀催着王宵猎快点娶亲,是因为王宵猎的身份不一样了,要早点留个好代下来。比如宋朝皇帝,与一般的士大夫相比,结婚年龄就早得多。如果父亲还活着,王宵猎只是通判家里的小舍人,这个年纪王青秀不会催婚。甚至让王宵猎再等上几年,非要中进士才谈婚事,也稀松平常。就像富弼一样,快三十岁了中进士,才娶宴殊的女儿。
严于律己
太阳落下山去,一轮圆月升了起来。清冷的光辉如水银泻地一般,铺满大地。
王宵猎吃了几个蠽蟟螝,对王青秀道:“姐姐说下个月嫁到张家,不知他们准备好了没有?我政务繁忙,没有时间操心姐姐婚事,一应委托给崔青,准备得可好?”
王青秀道:“我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又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大郎现在身份非比寻常,张家用了一百分心,生怕哪里惹得大郎不满意。”
王宵猎笑道:“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他们怕什么?只要姐姐满意,一切都是好的。”
王青秀叹了口气:“若是别人听你这么说,必然十分高兴。平日里做事,也会十分跋扈。不如此,怎么显示出来兄弟的权势?你是我从小带大,我却知道,你嘴上说得再好,也不允许我做出格的事情。”
王宵猎道:“不做出格的事情,就不能活得好吗?非要前呼后拥,到哪里都百姓跪拜,才能显出威风来?这样做的只是那些世俗的人,姐姐毕竟跟他们不同。”
王青秀拿起酒杯来,迎着月光,看着酒杯里猩红的酒。过了一会,才道:“有时候,我也觉得那样很威风,难免想试上一试。可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我知道大郎,非常非常讨厌这样的事。若我做了,必然极其失望。你说的对,非要那样才能显出自己权势来?你的权势,不是这个样子的。”
王宵猎道:“是啊,权势怎么会是那个样子?你给百姓做了好事,百姓必然感激。这种感激表现出来,对你万般的爱戴,才是极势。而不是你能把人或打或杀,人家怕你,才让你高高在上。”
王青秀无奈地道:“你这个弟弟,手下十万兵,拓地千余里,我做姐姐也十分光彩。可偏偏你事事与别人不同,想法怪异,让我也十分小心,生怕给你生麻烦。也不知道,对我来说,这是福呢,还是祸呢?”
王宵猎道:“姐姐只要想开了,自然就是福了。活在这世上,你吃的比别人好,穿的比别人好,地位高高在上,还不足够吗?非要飞扬跋扈,人人畏惧,那就不对了。”
王青秀道:“也只能如此想了。”
两人喝了一会酒,说些闲话,不知不觉夜色深了。天上的月亮,移到了中天。
王宵猎道:“去河东前,我见过张杞,是个不错的人。后来打听了他的家世,身家清白,算是个好人家。姐姐就要嫁了,这几天我再见一见他。”
王青秀道:“你再见他做什么?天天只说公务繁忙,哪里有时间见这些亲戚!”
王宵猎叹了口气:“忙确实是忙。但再忙,总有时间抽出来。你嫁过去,张家从此不同。与宣抚使是姻亲,可是了不得。必然有许多闲散子弟,巴巴找上去,与他吃喝玩乐。一不小心,就借助我的权势,做出事情来。”
王青秀连连摇头:“张家不是那样的人家!”
王宵猎道:“以前不是,以后的事情可说不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难的是自律。而且地位越高,自律越难。身边总是围着一堆人,你说什么,这些人就会做什么,有几个人能把持得住呢?我做到今天,一直律下很严。这些人为什么听我的?因为我对他们要求严,对我自己要求更严。这个道理,姐姐可要记得。”
王青秀不说话。坐在那里,看着王宵猎。
月光洒在王青秀的身上,带着清冷的颜色,好像玉雕成的一般。
过了很长时间,王青秀才叹了一口气:“想如弟弟说的一般做事,还真的不容易。”
王宵猎道:“这个时间,农夫还在地里忙碌,做工的刚刚回家准备晚饭,更有那一刻不得闲的。与他们相比,我们活得已经很容易了。如果自古以来,有权势者的家属就如姐姐这般活着,姐姐也不会觉得自己活得难。只不过,许多年来有权势者贪图享受怪了,我如此要求,姐姐就觉得难了。”
王青秀笑道:“罢了,你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我懒得理你!”
王宵猎靠在椅子上面,拿了一杯酒,抬起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这轮月亮,不知挂在天上多少年,看了人世间的多少悲欢离合。不知道在月亮眼里,这红尘是好呢,还是坏呢?
为政者,严于律己,许多事情就好办了。一旦律己不严,而律下很严,事情就很难办。难办怎么办?这个时候各种权术、阴谋、花招就必不可少了。
王宵猎不是不会阴谋,不是不懂权术,而是知道,如果自己也那么做,就只是人世间的一个俗客。什么救国救天下,就只是说说而已。即使不救,纵然中原沦丧,百年后也有人能够驱逐虏,恢复中原。
天上的这一轮明月,看见那样的自己,也只是又看了一场红尘悲欢。
严于律己,其实是很难的事。律己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做了官,还要吃的不好,穿有补丁的衣服,每日里像普通人那样忙忙碌碌?王宵猎认为不是的。自己做了大官,当然要有更高的俸禄,有更多的钱。花的是自己的钱,别人还能够说什么?所谓律己,是拿自己该拿的钱,做自己该做的事。不拿不该拿的钱,不做不该做的事。如若不然,下面的人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要让天下聪明的人来做官,还不给他们丰厚的回报,怎么可能呢?天下的聪明人难道是傻子?你不给钱,他们当然要自己去拿。官员手中的权力,首先成为官员敛财的工具,政治自然就败坏了。
所谓政治败坏,最怕不是官员贪污了多少钱,做了多少坏事。而是这样的官员占住了位置,把持了上升渠道,让那些真正能做好的人失去了机会。一个社会,不能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