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的东西变化迅速。
由国家出面,统一进行育种,并进行推广,良种可以快速遍布天下。而种子的改良,对农作物有重要意义。农业的进步,会推动社会快速进步。
闾勍指着旁边的一块田地道:“这里种的是什么?以前没有见过。”
王宵猎道:“这是西域来的草棉。听说西域那里用这种棉纺布,最是上品。可在中原,没有人知道用棉花纺布的方法,只是偶尔有人种植而已。我看棉花此物,可以像粮食那样种植,产量比麻高,听说织物也比麻好,将来必大行于天下。是以特意找了种子来,在这里种了,慢慢研究。”
“原来是草棉——”闾勍点了点头。
此时的棉花分两种,南方种的一般是木棉,西域种的是草棉。草棉也就是后世说的棉花,是草本植物,产在西域。西域用棉花织布时间已经很久,不过纺织技术还不成熟,成本也高。再加上从中唐之后西域与中原的交通断绝,中原种的人不多。
王宵猎几个月前见到了棉花的种子,欣喜不已。他可知道,棉花的地位有多重要。很大程度上正是棉花纺织业,推动了工业革命。哪怕是在中国,明清时期的棉织纺业也异常重要。特意取了种子,在新野开辟了一块田地种植。纵然织不成布,冬天用来做棉袄也是好的。
棉花的纤维比较短,对于习惯于蚕丝和麻等长纤维的纺织技术的中国而言,一时难以利用。到宋朝的时候,棉花实际早已经传入中原。不过由于纺织技术不成熟,一时还没有推广开而已。其中的关键,就是棉花织布,纺纱是重要的工序。
中国早就有纺纱机械,到了宋朝还进行了大量改良。不过,以前纺的原料是长纤维,不能直接用来纺棉纱。纺纱技术的不足,限制了棉花的推广。
历史上是一两百年后,黄道婆改进了纺纱机械,推动了棉花在中国的迅速发展。对王宵猎来说,只要有棉花,其它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见汪若海和闾勍两人对棉花并不怎么感兴趣,王宵猎有些失望。显然两人不知道这种作物是怎样影响了人类历史,只道是王宵猎各种奇思妙想的一部分。
走了一会,汪若海看着田野,对王宵猎道:“制置这里什么都有,所图不小。”
王宵猎笑了笑:“没有办法。现在必须要养军,而我又不想从农民的身上榨钱,就只能这样什么都做。做的多了,赚钱也多,军队才吃穿不愁。”
闾勍道:“这几年朝廷艰难,只能大家自己想办法。过上几年,朝廷有钱了,自然会有军饷发到各军中,就不会如此了。让领军的大将自己赚钱,成什么体统!”
王宵猎看着远方。沉默一会,道:“就看朝廷能不能赚出钱来。现在看来,朝廷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要他们发钱,只怕很难。而且圣上登基以来,一心想着与金军讲和,也让人看不清。”
这才是最致命的。赵构登基以来,再没有以前的锐气。只想着做皇帝,与金军议和。不是想着打败金军,而是想着让金军承认自己,南北分治。几年的时间,赵构不断向金朝派通问使,只是金军自恃军力正强盛,不理赵构而已。
全国军民都想着北伐恢复,皇帝却不想打,成什么样子?结果历史已经难出了答案,赵构宁愿杀掉自己最能打仗的大将,也要跟金朝议和。对于打仗的人,对他怎么会有好印象?
汪若海叹了口气。这几天他看得出来,王宵猎不是个老实的将领。虽然没有反叛朝廷,但对朝廷也没有恭敬之情。到新野这里来看了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新野虽然小,却让王宵猎弄得五脏俱全。这里如果真地发展起来,王宵猎的那什么这个社那个社成功,就能够迅速扩张。有钱有兵,那时王宵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重新回到院子里,汪若海看着周围忙碌的人群,一时之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现在皇帝赵构被叛军所执,北边金军虎视眈眈,中原百姓流离失所,实力派如王宵猎,怎么会没有自己的想法?
王宵猎领着两人,到了厅里坐下,命人泡了茶来。
请了茶,王宵猎道:“下午我们回新野城去,两位先在这里暂住几日。等到朝廷有了消息,叛乱平定,你们再一起护送神御东去。放宽心,不必过多烦恼。”
汪若海道:“应该烦恼的是季舍人才对。我们两人只是陪伴,何必操那么多心?只是现在天下纷乱不已,金人不住南侵,作为大宋子民,如何能够安心!”
闾勍道:“监院说的不错,正是如此。前两年我驻守东西两京,见多了百姓生离死别。唉,身为军人,不能保国泰安,说起来真是惭愧。”
王宵猎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作为民僚,许多人都在自责。可作为皇帝,赵构却只想着风花雪月,甚至把自己的亲兵逼反。这样的世道,有什么可说的?
惟有练好兵,赚到足够的钱,自己的办量强大了,与金军决一死战。这个朝廷,实在是靠不上。
何必在意你怎么想?
夜里的花园静悄悄的,微风习习,带着草木的清香。身边的草丛里响着虫鸣,几只蝙蝠在夜空中飞舞。天上一轮月亮,静静挂着,洒下清冷的光辉。
汪若海和闾勍相对而坐,中间的桌上摆了几样瓜果,一壶酒。
回到新野城两三天了,两人百无聊赖,夜里要了一壶酒,喝酒闲谈。
喝了一会,汪若海突然道:“太尉,对王宵猎此人,你怎么看?”
闾勍道:“在开封府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他。当时各军皆败,惟有他断后,从永安到巩县,可以说是连战连胜。在开封府里,紧守营房,不似别人招惹事非。后来到河南府,对我还算恭敬。来守汝州,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就击败杨进,不简单的。”
汪若海点了点头:“何止是不简单啊!不瞒太尉,这几日我看了他的作为,现在各地将领,鲜少有能与他相比的。不只是带兵有章法,治理地方也有许多想法。虽然我不知道他不从农民收钱,到底怎么赚钱养军。但能免除苛捐杂税,知道百姓疾苦,已经是非常不得了了。”
闾勍道:“是啊,带兵的将领,英勇善的不少,知道治理地方的不多见。”
汪若海拿起酒杯与闾勍喝了一杯酒。沉默一会才道:“只是,王宵猎在几州依着自己的性子,不顾朝廷法度,大肆更张。依我看,实在难说是忠良之臣。”
听了这话,闾勍一下子怔住。他是个武将,根本就不向这个角度去想。汪若海一提,再想一想确实是这样。看王宵猎的样子,一切军政都是自己说了算,哪里想过朝廷。
见闾勍不说话,汪若海道:“现在金军不时南来,朝廷又发生了内乱,带兵的将领,有自己的心思也算寻常。只要不投靠金人,总是大宋忠臣。”
闾勍有些茫然,点了点头。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汪若海提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才道:“王宵猎本是勤王兵出身,与金军多次死战,倒不必担心他投金军。”
汪若海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两三年,投降金人的还少吗?其中许多人以前也是朝廷忠臣,最后还是投到金人帐下。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
一阵微风吹来,树影摇晃,树下月光婆娑。两个人坐在月光里,都不说话。
山河破碎,风雨飘摇,这个时候发生苗刘兵变,对人心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王宵猎蔑视朝廷的行为不是无因。这个时候,带兵的将领要么积极营救赵构,要么就有自己的想法。不只是王宵猎,许多实力派都如此。不管是君还是臣,迫于现实,对这种行为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