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办法不能够简单照抄,精神学到就好了。
看着面前闹哄哄的人群,王宵猎觉得头痛。想把这些人组织起来,不是件容易事。想了许久,王宵猎对杨审道:“开封时入军的文人,你去挑一些合用的来。一起把这些人名字录清楚,分班编组,统计清楚。邵凌,你去郏县和宝丰之间,清查土地,准备分人去开垦。”
杨审道:“小舍人,这些人本是窑工,许多人根本就不会种田。让他们种田,会不会——”
王宵猎道:“世间不会种田的有多少人?只要教一教,学不会的才少见。你放心,只要我们组织得好,工具备齐,耕牛备齐,田地必然会开垦出来。”
邵凑道:“可这个时候,到哪里去买耕牛呢?去荆南的路,并不太平。”
王宵猎摇头:“兵荒马乱的时候,哪里能买到耕牛?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收集民间耕牛,建个牧场,自己养。只要人手齐备,有办法,总能养出牛来。”
邵凌和杨审称是。
在王宵猎想来,应该有许多办法养牛。其实不只是牛,包括马、驴、骆驼等大牲畜,都能够自己养出来。可让其他人去养,事情就难办了。自己一千军队,哪里有那么多人手?至于合适的人员,那就更加难了。这就显出了干部的重要性。有了干部,许多事情指个方向,很容易就能够开始。没有干部,哪怕自己对事情清清楚楚,做起来也是无处下手。
想到这里,王宵猎只能无奈摇头。万事开头难,难如上青天。在这个时代,要培养干部,谈何容易呢。当然,后世也不容易。真正说起来识字率,一千年后的晚清也没强多少。但干部,不只是识字就可以了的。好的干部,教合适的人识字,远比从识字的人中选择容易。
看见远处冒起炊烟,王宵猎道:“这两件事,一刻也耽误不得,你们要立即去办。三千多人,一天要吃多少粮食?不怕他们吃得多,怕他们吃这么多粮食无所事事。你们记住,除了军队之外,我们不能够养闲人。只要人人都劳动,自然丰衣足食。”
杨审和邵凌两觉得劳动两字陌生,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什么意思。不过王宵猎这句话里面的深意,两人却想不清楚。人人劳动,哪里有那么多事情去做?
王宵猎又道:“我们一切的开始,都要从组织人垦荒开始。你们把人编组好,选好地方,我要亲自指寻他们建立村庄。庄子建在哪里,有多少人,多少地,怎么耕种,都是学问。”
邵凌看看杨审,心里微微摇头。这有什么学问?世上的大部分人,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还需要别人来教?更不要说王宵猎自小随着父亲读书,怎么知道这些?
王宵猎笑笑,没有多说什么。这些村庄不只是种地,更重要的是其生产制度,生产资料所属,其组织形式。既要让百姓吃饱穿暖,又要多产粮食,还要方便征兵。学问怎么不大?
村子
何挺看着前面芦花遍地,野草开始枯黄,不由皱起眉头。对身边的段八郎道:“这个样子,怎么能够种地?把我们安置在这里,我看那个王知州没安好心。”
段八郎道:“你少说两句吧。最少这些日子,我们每日有饭吃,不比前些日子强?早早在这里安置下来,把妻儿接来,好歹有了落脚之地。”
黄同元道:“说的是。我们有手有脚,怎么能靠着官府发粮?只要有地,总能种出粮食。”
何挺摇了摇头,显然不同意两人说的。他们有妻儿老小,自己孤身一人,怎么一样?
正在这时,崔植快步走来。到了众人面前,高声道:“知州钧旨,晓谕诸位知晓。我们这些来开荒的人,统一按每村五十户,每户五十亩安排。每村最少不得少于四十五户人家,最多五十五户。你们这些人,便是安排在本村。每一户两丁,多于两丁的人家必须分家。开垦田地,由村里统一组织,大致按每丁二十亩。一起开垦,一起种植,一起收获。收了粮食后,三分为税赋,五分给村里人丁,还有二分存在村里。存在村里的,一是防备灾荒,二是做些公益事。”
听到这里,段八郎就高声道:“人有生老病死。如此分了家,有的生了子息,有的老人故去,又该如何?有的人家里有孩童,有的人家里有老人,都不一样。”
崔植道:“除了村里一起种的地,每一户人家再分十亩私田。这十亩私田,不许买卖,只能够种植粮食、果树之类。大概来说,就是一家之中除了丁壮之外的人来料理。因此若是家中无人,可以转租给别人,收些利息。除此之外,每村自己规划,要有果园、牧场、池塘。”
听了这话,众人纷纷议论起来,都觉得好笑。村子形成,如何利用土地,都是农民自己说了算,官府很少过问。似这般,把每个村子都规划好,真是闻所未闻。
崔植见再没有听自己说话,不由有些不悦。高声道:“这是知州亲谕,任何人不得违反!下年交多少粮食,视作村正政绩,由不得半点含糊!”
何挺高声道:“你是村正,与我们何干?我们只要有粮食吃,其他何必操心!”
崔植道:“不必操心?缴的粮食多,你们吃的就多,日子过得就好。我这个村正,也同样要在这村里种地,要一起做活,只是免了徭役,发些钱粮而已。”
“对了,你只说种地,还没说徭役呢!”一起此事,都群情汹汹。
对于农民来说,赋税自然重要,但更要的是徭役。赋税大部分时候是与土地联系在一起,要不了人命。徭役不同,是按人头来的,真地能杀人。
中国古代社会,赋税一般不重。从三十税一,到十税一,土地税说起来并不多。但土地税之外,一是杂税,没个准数。不但各时不同,各地也不同。最严重的就是徭役了。由于没有统一标准,一旦兴役会给农民带来巨大的灾难。北宋中前期的里正衙前役,经常搞得百姓家破人亡。王安石变法,改里正衙前为募役制,才改变了这种局面。
崔植道:“此事知州也说了。村中每个男丁,每年五十个工。除此之外,不得征召百姓,征召百姓必按市价算钱。五十个工,不算是重役了。”
每一个工,就是一个壮丁做一天活的工作量,如此计量此时流行。也就是说,村中百姓,每年要给官府做五十天的工。至于做什么,到时再说。
黄同元道:“虽然只是五十个工,时间不同,对我们百姓可不一样。农忙时节,抽出去做工,可就影响收成。若只是在农闲时,便就没有大碍。”
崔植道:“你说的什么话?你们是替村里种二十亩地,一起种,一起收。农忙时去做工,村里的地怎么办?你们放心,必然是农闲时去做工。”
众人一起议论纷纷,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不知这役是轻是重。
徭役千百年来都是农民的沉重负担,不下于赋税。哪怕是新中国,也是到了九十年代之后,才慢慢取消。义务工,曾经是新中国农民身上的重担。
对于政权来说,这样的时代,受生产力水平限制,取消徭役是不现实的。一旦取消,很多事情官府就做不了了。王宵猎定五十个工,只是参照了以前宋朝徭役,进行了删减而成的。到底合不合适,还需要实际验证。对于百姓来说,许多人连数都数不清,一时怎么能够算清楚。
见众人议论不休,崔植抬手道:“你们先不要乱,听我说!从今天开始,你们与我一起,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了,以后就是左右乡邻。不管以前怎样,都要安安乐乐地过日子。”
何挺道:“还有一件事。现在秋初,种不了地,开不了荒,更收不了粮食。今年的冬天,我们要吃什么?若是朝廷给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