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变乱、负伤
商家乱了。
这一点就连江鳞都知道了,哪怕他被关在深宅大院里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耳不得闻窗外事。
起先是半夜里忽起的嘈杂,他听到了纷杂的脚步声,混织的呼叫、惨叫,噼里啪啦一系列说不出的声响…
但慢慢地这些声音都消匿在沉甸甸的黑夜里。
等到天一亮,一切似乎又都跟昨天一模一样了。
但江鳞知道不一样,院子里扫地的佣人换了人,给他们送餐食的丫鬟也很眼生…他身边的人,除了柳絮,似乎全被换了人。
江鳞猜到了,却不敢猜,心头十分不安,沉甸甸像压了一块山大的石头。
他不敢问柳絮,依旧像块石头一样结满愁怨地呆望窗外,现在早已经过了暮春时节,院子里他窗前那棵花明明之前开得很好,现在却凋零了,残枝败叶地孤立在那里,花瓣不晓得飘到哪里去了,或许早就烂在了泥里。
花死了。
那么,他呢…
他这里,很久其他人没有来了。
商正坤,商穹…都没有;商陆,也很久没有见到。
江鳞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是一个属于他的结局。
他不想死,挣扎了那么多年,活成这副脏兮兮的样子,还在苟延残喘…就是因为他不想死。
有些事,还没有做成。
有些人,还没有见到。
他靠在床角,不住抚摸手里的东西,结满冷漠愁绪的眼里裂开一道口子,从里面露出珍稀可贵的柔软神情。他很久没有这样独处过了,他太忙了,太忙了,忙着变成一条放荡听话的母狗,为了活下去而摇尾乞怜。
从一个人变成一条狗,他变了很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现在,他却走到了一条绝路。
他不甘心。
他不想死!
手指攥紧了床单,江鳞闭着眼睛,眼泪无声滚过脸颊。
就在此时,院子里突然响起脚步声。
江鳞刷一下睁开了眼,他擦干眼泪,藏好东西,精力注意全放到外头的动静上去。
是柳絮吗?——不,不会是柳絮。
也不会是寻常的下人。
意识到这一点,江鳞浑身起了一层寒毛,迅速收住了往门边去的步子,眼睛在屋子里张望,试图寻找一个可以藏起自己的地方,可是来不及,屋外那人已经闪现在窗外,窗户纸上迅速闪过一道黑影。
江鳞意识到不对劲,转身要跑,可碍于肚子太大加上对方动作太快,电光火石之间,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控制之中。
对方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力气很大,回旋的方寸很小,江鳞不得不仰着头才不至于窒息,然而抬眼看到的长相,却又好像是意料之中。
在他脸上没看见吃惊的神色,商穹有些恼羞成怒:“你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啊,——小娘。”
“——还是说,你等这一天已经等久了?”
江鳞摇头,眼里积攒着眼泪,看起来无助极了:“呜…呜…”
“怎么?不知道?不承认?”商穹冷笑一声,“到现在还要装?江鳞!”
江鳞被他掐红了脸,流着眼泪拼命摇头,“呜呜…我…不…知…道…”
“演得真好,怪不得我和我爹都没看出来,”商穹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商陆那杂种没少给你好处吧,啊!?”
“…一个男人,偏偏长着一张女人的屄…你这样的怪物,商陆找到你没少花功夫吧!”商穹神色十分狰狞,眼神有些癫狂,“骚逼那么会勾引男人,商陆的鸡巴你也没少吃吧!?”
话音落,便是迎面重重的一耳光。
江鳞被这一耳光扇得晕头转向,耳朵嗡嗡作响,嘴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还没从耳光的眩晕里缓过劲来,头发又被商穹一把抓住,扯着头发将他的脑袋往窗桌案上磕。
砰砰砰。
额角砸破了,鲜血流出来糊住眼睛,江鳞又疼又晕,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商穹一边砸他的头,一边骂:“老子把你这张脸砸烂了看你还能勾引谁…——”
骂着骂着,商穹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掐着江鳞的后脖颈把江鳞按在桌上,另一只从宽松的裙衫下摆伸进去,一把撕开了底裤,手指就往江鳞屄里捅。
三四根手指一起胡乱地用力的捅进去,用指甲乱抠乱掐,他有些癫狂地喃喃道:“你这贱货不是爱用骚逼勾引人吗,老子今天就把你这骚逼肏烂、看你还用什么勾引人…”
鲜血顺着大腿从腿缝里流出来,江鳞痛得抽搐不止,眼前发黑,一点力气都无,惨叫声都被扼杀在嗓子眼。
血淋淋的手抽出来,商穹又抓着江鳞的头发在他耳朵边逼问:“…——表面上跟我你侬我侬,转头又朝我爹掰开骚逼,实际上却是商陆培养的娼妇!你这贱货!我看…你这肚子里怀得多半也是商陆那个杂种的狗杂种!”
抓着江鳞的头发,另一手推着江鳞的背,他重重地将江鳞的肚子撞向桌角。
锥心的疼痛从隆起的肚子处钻出来,像涨潮的海水一般将江鳞包围,江鳞一瞬间疼得几乎昏死过去,他再也直不起身,浑身蜷缩着弯成一颗虾米,浑身发着抖,冷汗打湿全身。
他无时无刻不想把这个孩子从肚子里拿掉,现在终于好像可以如愿了,他好似也离死不远了…
与其这样,不如怀着,起码还能活着…
意识涣散的江鳞,迷迷糊糊地产生了支离破碎的想法。
呵,真可笑。
他现在倒希望怀着这孽种了。
他不想死。
他也想挣扎,可是好疼,全身都好疼,一点力气没有,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不想死…
谁来…
谁能救救他…
“…你已经被包围了!…”
“…你逃不掉了…速速出来投降…”
屋外,院子里好像响起很多脚步声,模模糊糊地听到的声音莫名有一点耳熟。
是谁?
…是谁呢?
江鳞意识涣散,神识和意识在一点点从身体、大脑里抽离。
他感觉自己被商穹抓着从桌边拖行到门口,眼前模模糊糊出现一点亮色,应该就是院子里投进来的光。
好刺眼。
商穹又扼住了他的脖子,他却疼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站都站不住了。
“你算什么东西?!”
模模糊糊地,江鳞听到商穹在他耳朵边、头顶上咆哮:
“让商陆那狗杂种滚出来见我!”
“…要不然,我就杀了这贱货和他肚子里商陆的野杂种!”
商陆?
要不是疼得没有力气了,江鳞真想笑出声音。
指望用他威胁商陆,不知道是高估了他的价值还是高估了商陆的人性。
这都看不明白,难怪是输家啊…
可是,他才是最大的输家啊。
江鳞发现这个悲哀的事实,就再也笑不出了。
他…就要死了。
想做的事,和想见的人…都不可能了。
他突然有点后悔刚刚藏起了那个东西,要不然死在一起,也不怕以后记不得了。
耳朵边,商穹还在强撑、咆哮,叫嚣…但都不过是强弩之末、困兽之斗,不,垂死挣扎罢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