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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廷发现,这丫头不能给她太松泛了,顺下毛她尾巴就往天上翘。
“不迟。”他道,“后期投资还有一截呢,能止损呢不是?”
“……”纪星小身板坐直了,脚也不晃荡了,一五一十回答,“当时太急功近利,受不了辞职的一口怨气,隻想马上变成一个很成功的人。”
韩廷没料到她这么直接,顿了半会儿,问:“你觉得我成功么?”
她眼睛瞪了瞪:“你这难度太大了。”眼珠转转,“起码要比曾荻成功。”
韩廷意外她又提到曾荻,不置可否地问了句:“你把她当目标了?”
“才没有!”她立刻否认,一脸的不乐意。
他道:“之前跟你说,商场上喜怒不形于色,戴好面具。你倒好,全当耳旁风。”
她愣一下,纳闷:“在你面前也要戴么?”
她目光坦诚望着韩廷,看得他手中的餐刀顿了一下,他移开目光,简短道:“不用。”
“我就说嘛。”纪星兀自点头,语气里透露的信任连自己都没察觉。
服务员上了餐。
她切着盘中的酱肉,又问:“韩总,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很忙?”
“差不多。”
“不会累?”她问。
韩廷一时没答话。从来没人问过他这问题,他也从没想过。
“还好。”他侧目看她一眼,她正费劲地切着肘子:“可我有时会觉得累。”她稍稍叹气,仿佛“会累”是一种让她懊恼的弱点。
韩廷:“大概你做了太多无用功。”
纪星:“……”
“切肉要这样。”他给她示范,叉子摁住一小块边角,刀口一划,轻松切下来。
纪星跟着试了试,果然简单。她将肘子肉送进嘴里,味道很棒。
酒吧音乐飘荡,人影微晃,她渐渐喝完第二杯啤酒,第三杯,有些嗨,竟又叫了第四杯。
韩廷这回皱了眉,说:“你也该懂节製。别喝多了。”
“人高兴的时候是不会喝醉的。”她又来了一套歪理。
韩廷问:“所以今天很高兴?”
纪星手往吧台上一撑,脑袋歪在掌心,眼睛亮晶晶看着他,隻笑不答。
韩廷被她注视得一时忘了要说什么。他确定,她没醉也有些多了。
酒吧响起一首欢快的音乐,她一下坐直身板:“这首歌我很喜欢。”
她自顾自笑起来,一边享受美酒美食,一边没忍住随着音乐轻轻晃动肩膀,灯光洒在她脸上,那忍不住翘起的嘴角,享受的表情,眼睛里细碎摇动的星光……
韩廷看她半晌,良久才移开眼神,喝了半杯水。
……
步行回酒店的路上,她在他身边,脚步细碎,一脸的笑。只因度过了美好的一天,她的开心掩藏不住。
夜里十点,路两旁店铺都关门了。月光铺洒,路上静悄悄的。欧式的路灯散着暧昧的光,将两人的影子缓缓拉长。
“走得稳么?”他插着兜,低头看她凌乱的脚步踏在石板路上。几次要抽手扶她一下,又止住。
“走得稳。没醉。”她说,摇晃着手。
迎面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女郎走过,她回头看,好奇:“韩总。”
“嗯?”
“你在德国那么多年,有没有和白种女人在一起过?”
他起先没答,可她似乎对他的私生活格外感兴趣,追问:“有没有啊?”
“有。”
“漂亮么?”
“漂亮。”
“也对。”她眼珠往天上看,“你这样的……”
他扭头,黑色的眼睛盯着她,问:“我哪样的?”
她脑袋又一歪,抿唇笑,却不说了。只有月光洒在她脸上,她仰头望,夜空中繁星点点。
到了酒店,上台阶时,她脚步些微有些摇晃。韩廷落后她半个身位,注视着她的脚下,确保她稳妥地上了台阶。
进电梯的时候,她步伐又飘了一下。这次,韩廷伸手在她肩上极轻地扶了一道。
“没事儿。”她说。
两人进了电梯,摁下楼层,电梯一层层往上。
韩廷问:“明天几点的飞机?”
“上午十点。”
“我安排车送你去机场。”
“不用啦。”纪星扬起脑袋,“我跟研修班的其他学员一起走。”
“嗯。”韩廷说,低头看她。
因为酒精的原因,她满脸绯绯的桃花红,眼睛映着电梯里头的灯光,水波般亮盈盈的。
他眼神移开,看向不断攀升的红色数字。
谁都没再说话,
狭窄而安静的电梯里,酒香暧昧地弥漫着。
“叮”一声,电梯到了,门开。
纪星站了几秒没动,韩廷看向她,她这才反应过来:“哦,我到了。韩总再见。回国见。”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衝他摆手,没看见身后电梯门已开始闭合。
“当心!”韩廷一愣,上前拉住她手臂往回带。她一个趔趄,跌进他怀里,慌乱中双手寻求支撑点,竟在他腰上紧紧抱了一把。
她吓得酒醒了大半,慌忙站直。
韩廷尚未作何反应,纪星飞快逃出去站好,隔着电梯门缝跟隔着楚河汉界似的:“韩总再见。”
“再见。”电梯里,韩廷颔了下首,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
纪星逃也似的跑进房间关上门,靠在门背后发呆。刚才那一幕似乎还在眼前,她搂着他的腰,男人的身体坚实而挺拔,手感很好……她浑身过电般一阵激灵,脸烫手烫心臟狂跳,衝去床上拿被子盖住自己。
一定是酒精,一定是喝多了!
韩廷上了楼,踩着走廊里吸声的厚地毯回到房间。门关上,室内所有灯光同时亮起,一片辉煌。
他拉开领带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什么事也没干,就那么坐着,走神。
坐了不知多久,他想起还有事要处理。
他走到办公桌前,开了电脑,收了心,继续工作不到一个小时。
门铃突然响了。
在寂静的夜里,像某种讯号。
唐宋不会不通知就贸然来敲门。
韩廷原地坐了几秒,起身的时候将衬衫领口的扣子重新扣好,领带拉好,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曾荻。
他意外地失落少许,又觉可笑:果然人到夜里心思多。
他风波不动的表情落在曾荻眼里,让她有些拿不准:“你……见到我也不高兴一下?”
韩廷转身进门,曾荻跟着进去:“在干嘛呢?”
“你怎么跑来了?”他说,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你这话问的,难道我去法国顺道经过?”曾荻上前搂住他的腰,柔声道,“自然是专程过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