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该迎合他
门外传来风声呼啸,阿熙拂去我头顶和肩膀的雪,握住我冻僵的手,他的手也凉,跑来的途中急匆匆的,甚至没有穿棉服,只靠一件单薄的西装外套御寒。
他领着我下楼,等电梯的空隙问我怎么来了,我不想瞒他只好实话实说,但是实话就是“我想你了”。
也许是突然来到暖气十足的室内,温度相差太大,我面色涨红烧得不成样子,阿熙大方地牵着我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职员办公区。
众人见到他先是打招呼,视线下移注意到相握的两只手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他并不解释,对每个人都微笑示意。
走进总裁办公室带上门,招待区会客沙发上的男人正翻看合同,见阿熙身后跟着的我立刻站起来,抻着衣服下摆整理着装。
“这位是盛世集团的秦总。”阿熙引荐我们认识,接着开始介绍我,“这位……”
我想了一路阿熙对外会怎么介绍我。
朋友?
弟弟?
弟弟好,同一血脉更为亲近,毕竟从天台到办公室下来我们始终牵手,对于朋友来说这一举动太过头了。
察觉到我想松开的意图,阿熙的手攥得更紧,一句话打断我乱飞的思绪。
“我的爱人。”
阿熙毫不避讳地坦诚我们的关系,向他的合作伙伴。我呆滞在原地,本来看着脚尖的目光挪到他脸上,正巧撞进阿熙盛满暖意的笑容。
他眼波流转,我的身影荡漾在笑意里,浓郁得如同笔墨晕染,久久散不开。
秦总见多识广没表现出过多惊讶,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不动声色地打量我,率先客气地伸出手,“阿熙的爱人也是一表人才,你们还真是般配。”
他是阿熙的生意伙伴,或者也是生活中的朋友,面子功夫要做到位,我遵从礼节握住,冻成冰块的手接触他灼人的温度。
阿熙礼貌地道谢,知道我不愿意和陌生人交流,安顿我坐在他的办公椅,取了一杯热牛奶放我手心,“等我一会儿,谈完工作就回家。”
办公桌收拾得干净利落,文件整整齐齐摆放在左侧,右手边竖着一个小小相框,里面是我和阿熙的合照。
照片里两人面庞青涩,回忆汹涌,我掉进那个潮湿的毕业季。
大学毕业季,阿熙身穿学士服,双手交叠搭在教学楼走廊的栏杆上,身边围着一群同学说笑,晌午的阳光刺眼,落在他身上又变得逊色。
那时我大一什么都不懂,知道这次不主动,可能以后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一想到我的首次喜欢以“他不记得我”告终,未免也太可怜了,索性鼓足勇气上前喊他。
但是稍微一等,我还没想好开场白。
人群中心的阿熙很快注意到忸怩不安的我,和同学说了几句话,几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侧身给他空出一条路。
“学长,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是我已经关注你很久了。”我不敢抬头看他,捏着手机的手指头泛白,怕他误会,只得苍白解释一句,“不是偷窥。”
阿熙笑了笑,说:“我认识你,图书馆经常坐在我后斜方位置。”
害怕他将我当作偷窥狂,我极力表现得游刃有余,“也许有点唐突,但我能和你要一张合照吗?”
然后时间定格,从那以后我的爱恋预备开始,阿熙与我交换联系方式,相处过程中关系逐渐密切,理所当然地从喜欢演化成了爱。
在一个炎热的夏季,烟火升空绽放,如同银河盛开在眼底,阿熙的眼睛清澈得如一捧湖水,我深陷其中,难自控地吻向他。
嘴唇即将触碰时,想起还没得到他的准许,于是我停止继续往前,心里慌得直打鼓,“我可以吗?”
阿熙没回答,缩进我们的距离。
烟火绚烂无比,与夜空璀璨星光交相辉映,在世界背景的衬托下我们生涩地接吻。
某一刻心跳共振,我们相爱。
后来他坦白,他雷打不动坐在固定位置就是想恰好看见我,在我面前目不斜视地路过,其实余光千万遍都是我。
“你知道要和学弟学妹抢位置有多难吗?”
率先动心的人最惶恐,阿熙不是个表达欲强烈的人,话不说开总圈圈绕绕,事不做满总留有余地,他却愿意将自己的真心剥开,让我看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下班后我陪他去超市购物,阿熙心情很好,从在公司见到我的那一刻开始计数,脸上的笑容比以往加起来还要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喜事发生。
架不住我时时好奇的目光,他解释说我最近愿意陪他出门。推着购物车把平时不去的零食区逛了三圈,大包小包的零食往购物车里塞。
他在前面拿,我在后面捡,将堆成山的零食重新放回货架,左手青柠薯片,右手巧克力,一转头正对上售货员和善的表情,我心虚去烘焙区换一个奶油水果夹心蛋糕。
我随手拿起货架的包装盒,若无其事将它推到收银员手底下,阿熙走在购物车前,一件件往外拿东西付款,丝毫没察觉到我的动作。
降雪持续了一个下午,晚上仍然不见停止的迹象,一脚踩下去深度没过脚腕,嘎吱嘎吱地磨我的耳朵,抽在脑神经上很不舒服。
大包购物袋连同蛋糕往桌上一放,来不及脱衣服,我换上鞋子就往外跑,阿熙眼疾手快拎着我的后衣领,取下衣架挂着的棉线帽和手套,拉开羽绒服前后贴上两个暖宝宝。
我以前不常外出,阿熙开车上班使用的次数不多,所以准备的暖宝宝并不是很多,一抽屉的存货近期以二倍速锐减。
撕开包装袋,揭去背后的纸膜,阿熙弯腰抚平我短袖,一系列动作太熟练,让我想起公司楼下遇到的那位先生。
他尤为骄傲地说女朋友怕他冷,给他邮寄暖宝宝和保温杯,我男朋友怕我冷,亲手给我贴上暖宝宝。
那位先生根本不知道有个小心眼的人记住了他说的话,暗自和他攀比,以此获得微不足道的优越感。
把我裹成一个巨型粽子,阿熙还是不放心,翻箱倒柜找出棉口罩,掀起帽沿勾住我耳朵,全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
我故意眨几下眼睛,阿熙上下前后左右来回扒拉一遍,确保没有漏风的地方,才舍得让我出门玩。
穿的太严实,雪人半个身子还没滚完,汗是出了不少,汗蒸效果堪比桑拿。我抹了两把快要滴进眼睛里的汗珠,扯掉口罩大口喘气。
两个圆球堆在一起,雪人初具雏形,我正想找个东西当做它的眼睛,脚下一滑摔个大马趴,脸埋进雪堆里。
还好夜里没人发现,我立马抬起头扑拉脸上的雪,闪光灯咔咔亮起,阿熙站在门口举着手机拍照,乐不可支地记录我的囧相。
孩子摔倒了不疼不会哭,看见大人着急才会装委屈。
我耍赖皮跪坐雪里不起,比莲座上打坐的佛尊腰板还挺直,比零下结晶的泡沫还要脆弱,一动不动地看着阿熙,脸上写满了渴求。
阿熙身前系着围裙,趿拉居家拖鞋跑到我身前,明知我穿得厚,这种程度就算再摔个几百下也不会受伤。
他捧着我的脸吹吹雪粒,顺着我意把我当小孩哄,“瞧瞧乖宝这张脸,这么好看怎么能破皮?”
雪地里印了一张人脸面具,虽然是脸着地,可我没感到疼痛。
“破皮了吗?”
阿熙鼻尖抵上我的,摇摇头说:“没有。”
手机贴我下巴处,屏幕停留相机界面,我调至自拍模式,快门摁下时我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