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1
男子脸上流连。
广陵王气定神闲地同他对视——她从没想过要在赌场上赢过他。
杨修语气惋惜:“哎呀,可惜林公子一番孝心,本公子失陪了。”说完起身便走。
身后静悄悄的,那人毫无反应。
杨修停了步子,回头看他。那人对上他的视线,又笑。
杨修看那笑脸看得有些咬牙切齿,这人到底要做什么?莫名其妙地提要求,平白浪费他时间。
他不大愉悦,自顾自走了。
广陵王才听完阿蝉的心纸汇报线索,没顾得上理杨修,看起来他好像很不高兴?这倒是和她关系不大。
阿蝉查探到前日有些不太寻常的人混进了城,不知有何企图。
广陵王负手向外走,一边思索着。
刺杀太尉?应该也不会有人能在杨彪的地盘捞到好处。又路过那堵能听到后院声息的隔墙,没有喊叫声,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把人拉去发配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chapter3
回到驿馆已近午后,身着青衣的广陵王站在窗前眺望。这家驿馆位置好,二楼的视野广阔,能看到邻近的几条街巷。
远远地有辆马车向城外行驶,左右跟着十数名家丁仆役,广陵王隔着老远都看得见马车上漆金描凤,饰彩华丽,彰显主人身份不凡。
除了太尉府,整个弘农郡无出其右。
她回想杨修与她对赌前的急迫,应当是确有要事,眼下出城的马车该是杨修无疑。
“阿蝉,你跟着那辆马车,随时汇报情况。”广陵王合上窗往床边走,她需要休息。
阿蝉领命,换回自己的轻便衣装出了门。
她睡的不是很安稳,梦里有双红色的眼眸在她眼前晃啊晃,看得头晕,她挥挥手要把那眼睛挥开,结果那眼睛刷地扎进她胸口嗷嗷地哭。
哭得好难听。
不对,确实有哭声。广陵王刷地睁开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从怀里摸出阿蝉的心纸,是她那边的声音。
“跟到了哪里?”
“太尉府的一处庄子,东南二十四里,充军流放的在这里交接。”阿蝉的声音很低,但是哭声不小,似乎已经十分接近人群。
“是谁在哭?”
“有个欠六百……”她心知有事发生,没等阿蝉把话说完便抓起外衣冲出驿馆,出城前专程“路过”杨氏的赌坊往大门里扔了件东西。
广陵王乘快马抄近路,到达庄子附近时已入夜了,本该浓黑一片的郊野却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她将马栓在隐蔽处,潜行至一间亮灯的屋外。
“还没来吗?”说话的声音慵懒,带了些困意。
身边的人应声,出门去看,刚走出两步便被冷箭射倒在地。随即有更多箭矢射向门窗,星星点点的火把霎时冲到了屋前。
屋内有人惊慌失措,大喊着“保护公子”,却咚地一声被掀翻在地。
放箭的人群穿着各异,不像正经军士。领头的人向左右吩咐几句,其中一人点点头,对着屋内喊话:“阁下是杨公子吧?我们头领有求于太尉,还请公子帮忙引荐!”
沉默半晌,门开了,杨修抱臂走出来,脸色阴沉。
“如何引荐?”
“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就成。”领头的一挥手,立刻有手下拿着绳子将杨修双手捆住,推搡着他上了马车。
杨修随行的家丁们也被控制住,三三两两捆做一团押在车后。这群人行迹并不多隐蔽,没有刻意掩盖行踪。
他们像是要带着杨修去见头目,走出一段距离后,阿蝉从屋子背后绕出来同广陵王碰头。“那个六百两已经死了。”
广陵王点点头,那赌徒应该是欠账难还,遂出卖了杨修,创造机会让这群来路不明的劫匪劫持杨修。杨修虽没能及时识破,倒也出手果断。
“我出城前给他们送了信,这会也该到了。阿蝉,你见机行事,杨修先不能还回去。”广陵王嘱咐过阿蝉,不远不近地缀上了那队劫匪。
马车七拐八拐地穿梭在村间小巷里,夜至三更时在一间宅院外停下。
宅子不大,但五脏俱全,甚至修了两进院。领头的人进了内院,不一会儿出来同左右随从说了什么。广陵王趴在墙头,正巧看见杨修被缚着手脚抬进内院,一众家丁被塞着嘴巴留在外院。
安排几个手下看守人质后,其余劫匪进屋睡了觉。
她借着夜色溜进院子,给大通铺上酣睡的匪徒们加了些猛药,却没对看守杨修的劫匪下手,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屋子。
chapter4
杨修被蒙着眼扔在积灰的床板上,手脚也没解开。她以为传闻里那骄纵的尖牙利齿多少要逞逞威风,或者至少讨价还价博弈一二——都没有。
他的头冠太碍事,只能勉强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小半张脸挨着灰尘密布的木板,稍稍喘口气都能激起尘土,不多时就被呛得轻咳几声。
“安静点!”门外的匪徒凶悍地呵斥,刀柄重重锤在门板上以示警告。
杨修什么也没说,只撑着身体远离荡起来的灰尘。
忽然,他嗅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一点味道,带着深夜的霜露。一只和夜露一样凉的手鬼魅般出现在他颈后,轻盈又有力地将杨修身体放平。
杨修神经紧绷起来。
室内无光,又不能发出声响。那人小心翼翼地解着绳索,双手几乎贴着杨修的身体游走。
幸而有夜色掩盖,杨修不知是恼还是羞,脸憋得腾红。
这感觉非常奇怪。这人确实是来救他的,除了解绳索外那双手也很守规矩,但他黑沉沉的眼前却总能看见一双含笑的眼睛。
每一次触摸都像那人眼神炽热的流连……杨修脑子里乱七八糟。
时间不早,阿蝉应该已经将太尉府兵引了过来。广陵王把杨修背在身后,趁着一阵风起轻飘飘地荡出了宅院。她同牵马追来的阿蝉碰面时,太尉府兵也终于到了。
从被背着跑了一路,到被人扶着上马,杨修始终一言不发。明明手脚已经能自由活动,他也迟迟不肯摘下蒙眼的黑布。那个人也不说话,坐在他身后握着缰绳控马,杨修被牢牢圈在那人怀里,脊背挺得笔直。
骏马疾驰回城,天明前抵达太尉府。杨修别扭地坐了一路,被颠的腰疼腿软下不了马。
广陵王觉得实在好笑,她伸手弯臂,把杨修上半身往后压,迫使他半躺在自己怀里,手指一勾挑下了黑布条。
杨修来不及闭眼,猝不及防撞上那双萦绕眼前整夜的眼瞳。俊美的凤眼半睁,俯视下来时饱含侵略性,撞的杨修脑子里有什么烟花般嘭地炸开。
奔波一夜,杨修的衣袍沾了不少脏污,头发也乱糟糟的,她抽手在他头上胡乱揉了一把,拎着杨修下了马。
杨修几乎忘了自己是怎样的情态,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进的家门。
杨修昏睡多时,醒转时杨彪正来寻他。
“广陵的亲王?父亲来问我,是已经有想法了吧。”
“广陵王掌控绣衣楼,虽不效力与如今天子,但也是汉室正统,与其交好也能牵制董卓。”
杨修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来谈结盟的是谁?”
“几位副使,怎么…?”
“啊……没事,随口问问。”杨修垂下眼皮,若有所思。
他大概猜出昨夜是被绣衣楼下属所救,想卖杨氏一个人情。
只是…他确实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