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
往后靠靠吧。
“嗯,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背起包朝她们挥了下手,客套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拜拜。”
果然不出所料,刚一回家暴雨就倾盆而下。
好在冰箱里还有最后一听可乐,晾在阳台衣服出门前就已经收好,沙发上铺着软绵绵的空调被,整个人躺进去会被很温柔地包裹住。
我又成了单人模式无敌的向迹星。
空调开成轻柔模式,电视机已经播到了催眠的城市新闻。
眼皮沉重,我裹着被角准备享受难得的安眠。
“叮咚——”
哪里的门铃声?不是隔壁好像就是我家,但左宁有钥匙自己会进,罗吾……
我抬手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肯定今天这人给我下了降头,怎么可能会想到他。
“叮咚——”
外面的人还挺有礼貌,半分钟按了不下十次门铃。
怕被邻居报警,我只好揉着惺忪的眼睛挪了过去。门没安猫眼,好在以前罗吾安了个门链,不至于让我开门就被狂徒一刀捅死。
“谁啊?”
半天没人回应,门铃却还在作响。我只好无可奈何地摸索着旋开门锁。
“星星……”
不速之客讪讪地放下按在门铃上的手,来自少年时期的亲昵呼喊与此刻重叠。
夏夜潮湿闷热的晚风,带着暴雨裹挟的灰尘气味,他不是那道划开沉重天幕的惊雷,只是一只刚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的狼狈猫咪。
一滴水从他被雨淋得湿漉漉的额发上滴落,打在我搭在门链上的手背。
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头发被染成了即使被淋透也依旧亮眼的淡粉色,小脸精致昳丽,水红色的嘴唇绷紧了也很漂亮。
这是一只被众人捧在手心、受尽万千宠爱的小猫咪。
星星围着月亮转。
我围着舒昭月转。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脸蛋精致可爱的舒昭月就已经成为了众星捧月的宠儿。
虽然他矫情又事多,但是耐不住嘴甜会撒娇,眨巴眼睛扮可怜的时候简直无人能敌。
那时我才被罗吾接过去,中二期嘛,浑身的刺还没被拔干净,渴望温情但是硬要装作平等的厌恶每一个人,于是除了罗吾没人愿意跟我接触。
除了隔壁的舒昭月,我不理他就瘪着嘴掉小珍珠,揉着眼睛娇气地控诉我的过错,好像不跟他说话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现在想来以前的我肯定也是被他这装模做样的姿态蒙蔽了眼睛,头脑简单就被这个黑心肝的轻易勾引当了那么久好朋友,他说什么做什么绝不反驳。
向迹星,写作“好朋友”,读作“舔狗”。
当然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愿意当他舔狗,被驯化的原因有三:
第一,他的脸十分漂亮,让我可以容忍他的兴风作浪。
第二,他成绩好,我俩一个班,我得抄他作业。
第三,在我被罗吾抛弃后,是他安慰我,抱着我说“没关系,星星还有我”。
那种被重视的感觉真的会让人上瘾。
对罗吾无法控制的狂热感情逐渐找到了发泄的办法,人生嘛,七情六欲,爱情没办法修成正果,友情我一定不能再让它偏离轨道。
和舒昭月的友谊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在我自我厌弃的时刻可以提醒我,我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我还有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我开始尽我所能地对他好,被说成舔狗也无所谓,只要他不放弃我,甚至之后被年级里传流言说我喜欢他在追求他也没去澄清,甚至恶毒地想,要是这些人会因为这件事远离舒昭月就好了,这样他就只有我一个朋友了。
但我向来就不是那么幸运,在一次自由活动课上我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舒昭月支使开我和班上其他几个男生打游戏,他不知道的是我偷偷站在门外看他。说笑间提到了我的事情,有人问他是不是真在跟我谈恋爱。
“神经病啊你。”他揉了揉蓬松的头发,挑眉笑骂道,“别恶心我了好不好,跟他玩只是看他好使唤很好玩而已……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那个向迹星天天阴着个脸看着就晦气!”
“草,你喜欢谁啊?快说快说!”
他们嬉笑着挤成一堆,舒昭月推开贴上来的人给了他肩上一下,张扬的模样看起来青春恣意。
脑子像被重重打了一拳,我死死咬住齿关,小心翼翼转身离去。
那天放学回家之后我就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手心已经被指甲抓破,留下血肉模糊的伤口,我难过的不是舒昭月没把我当朋友,而是他说有了喜欢的人。
即使不是真心的朋友,我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能一直待在他身边,但是如果他有了女朋友呢?好像作为朋友,我应该礼貌祝福;作为舔狗,应该识趣地退场。
不想再去思考,于是我选择了逃避。一个月的假延长到两个月,他来找我就避而不见,就这样躲了许久,才得知他转校了的消息,我也乐见其成,至少不用再当缩头乌龟了,于是重新回了学校上学。
“我……我好想你,听罗叔叔说你搬到这里我就过来了……噢我才下飞机,你不知道吧我大学去英国了,太想你了真的受不了我就跑回来了——”
他死死盯着我哽咽着,说话简直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所以呢?”我问。
“……我真的,好想你。”
“星星——星星?”
粉色的毛脑壳在眼前晃得我心烦,故意拉长的尾音很可怜似的,好像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哈哈,我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真的很抱歉打扰你了,说不定你早就把我忘了吧。”舒昭月讪笑着挠了挠鼻尖,说话都在颤抖带着哭腔。
明明笑不出来的,真难看。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心脏没由来的一酸,不知道他还来打扰我的生活干什么,难道我还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吗?
无数个恶意的揣测涌了上来,但最坏不过死掉罢了。
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怎么可能还会怕一个小小的舒昭月。
“我也挺想你的。”经常想找个小人扎你
舒昭月睁大了眼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呆子一样嘴唇嚅嗫着想说又说不出来。
我侧开身子邀他进来,顺便从鞋柜随手拎了双拖鞋扔在地上,“进来吧。”
“啊——好!好!”粉毛呆狗得到了敏感词瞬间焕发生机,乖乖地把自己挤了进来,关好门上了锁之后换上拖鞋等待我的下一步指示。
“随便坐。”我打开冰箱拿出最不喜欢的菠萝气泡水扔给他,“今晚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呀,就是来见你。”舒昭月放好背包竟十分精准地坐到了我之前坐的位置,膝盖并拢腰板笔直,双手握着玻璃瓶的样子有些局促。
好像小学生。我捂着嘴很没有道德地笑出了声。
“你以前也是这样。”他看着我,像是看了很久很远,手指胡乱地抹着玻璃瓶上的水珠。
“什么?”我在他旁边坐下。
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总是莫名其妙地就开始笑我,我真的有点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我走之前很想告诉你的,但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别恶心我了好不好,跟他玩只是看他好使唤很好玩而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