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左宁你快说啊!初吻是什么时候!”
昏暗的小酒吧中偶尔转动闪烁的斑斓灯光显得格外刺眼,照射在人的脸上有些光怪陆离的诡异。
嘈杂鼓点和起哄声中,我放下酒杯静静等待着身边人的回答。
“……初吻?当然是还在啊。”
目光所及之处,英俊桀骜的男大学生沉默片刻随即耸肩轻笑,眼神放肆又暧昧地瞟向了对面卡座的长发女生。
他又在看她。
也许放在任何漫画或者里,这都会是一段浪漫又纯洁至极的青梅竹马式爱情。
前提是没有我这个名正言顺又显得荒谬可悲的“插足者”。
“哇不是吧,你跟你男朋友都在一起半年了吧?还没亲过?”
“就是啊,你小子该不会对男的不行吧?”提问的男生看了看左宁又看向我,眼里是让我难堪得要死的好奇,“不会吧,向迹星这么漂亮你都不行?”
“去去去你们懂什么。”左宁伸手揽住我的腰,将脸埋进我的肩窝笑骂道,“我这叫珍惜我的宝贝男朋友。”
哈。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掀开自己的上衣露出可怖的吻痕咬痕让所有人都看看,面上一副对青梅念念不忘的痴情种昨晚是如何压在我身上像一只公狗似的发情。
但是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我只是左宁拿来气他小青梅顺便泄欲的工具人,但要是我主动挑事让程菁菁生了气,他一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我埋下头装作羞涩般乖顺地靠了过去,他体温很高,却让我感觉如坠冰窖。
四面八方而来的隐晦视线仿佛将我剖开来,把我内里的最卑微的一面拿出来好生嘲笑。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怜,在心在别处的“恋人”怀里做着自欺欺人的易碎美梦。明明我比谁都知道,他根本就对我没有任何感情。
“你喝醉了?要先走吗?”许是我的呼吸过于沉重,左宁拧眉抬手碰了碰我的额角。
我摇了摇头,忍下不适故作轻松地抬眼看他:“没事,今天不是程菁菁的生日吗,我可以忍的。”
不知道哪句话又触了左宁的雷点,他不耐地轻啧一声眉头皱得更凶,眼底酝酿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冷笑几声,夹枪带棒地讥诮道:“……是,谁他妈有你能忍。”随后立刻一点停顿也无地抽身离去陪程菁菁喝酒去了。
我被他莫名其妙的迁怒弄得手足无措,再加上很久没有空腹喝过酒了,胃酸一阵阵向上涌,恶心得有点难受。
程菁菁为主角的派对上我像个可有可无的摆设,旁观着一群不属于我的好友推杯换盏,旁观着属于我的男友和另一个女生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说话。
有个声音在脑海响起:“你还不走吗?你不觉得自己很多余吗?”
是该走了,我抬手蹭了蹭左宁刚刚触碰过的地方,然后机械冷静地收拾背包起身走出这个喧闹的世界。
没有任何人会发现我,更没有任何人会在意我。
我知道自己只是个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的人,和这群少爷小姐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美貌的确是一张强有力的好牌,但它若只是唯一的筹码,只会让人更加好欺负。
打车回到家时已经半夜一点半,等到我抱着马桶吐完又收拾好自己后已经快三点了。
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我独自躺在大床上,枕头上还残留着些许昨夜激情后的气味。手机屏幕明了又暗,映出的只有我苍白的脸,没有任何一条来自我心心念念的男友发来的简讯或者来电。
“叮——”
怕左宁给我发信息,半梦半醒间我耷拉着眼皮摸索着划开手机。
是左宁发的朋友圈,大合照里每个人都举起酒杯笑得灿烂,被簇拥在中心的两人看起来很是相配。
我的男朋友像我看着他那样看着他身边的女孩。
但是他从未那样温柔地看过我,哪怕一秒。
我叹了口气放下手机,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甚至觉得自己很好笑,明明被抛弃过无数次了,却为了他那“一点”的喜欢,我就又捧起自己那一颗摔得稀巴烂又勉强拼凑好的真心送到他面前,投入十倍的感情陪他玩起了爱情游戏。
我觉得他喜欢我的逼都比喜欢我这个人要更多。
自我唾弃中,我怀揣着对明天那么一点点聊胜于无的期待闭上眼。
要是他明天向我道歉,或者只是说一句关心我的话,那我就原谅他。我想。我也许真的是又贱又廉价得没有底线了。
可我等了一周都没等到左宁。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课也不来上,打电话发微信都不回。
也许是他终于对我腻了,于是就像对之前那些男女朋友们一样,用冷暴力来逼得对方主动说分手。
不枉各位送他“死渣男头衔。
好在我虽没什么优点,识趣倒算得上一个,只难受了几天就接受了现实——左宁跟我一拍两散了。
说起来还要谢谢我那向来很会戳我心窝的养父和惯用软刀子的竹马,短短相处十几年就把我淬炼成了一个习惯被别人放弃的傻逼。
下课铃响后我仔细地收拾好背包,压低鸭舌帽第一个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
熔金般的阳光透过树荫细细密密地洒落下来,微热的温度让我忽觉活着不过如此而已。
“小向!小向你等等!向迹星!”还没等走两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就把我截停。
大名都被叫了出来,没法再装作是同姓。
我叹了口气顿足转身,刚刚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中年男人提拽着还没拉完拉链的凌乱电脑包朝我匆匆走来。
明明最先冲出教室就是为了躲他,没想到一晃神的功夫就被逮个正着。
我看着对方发福的身躯和与之不符的敏捷步伐,无奈中不由得肃然起敬:“吴老师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呼…呼,哎呀!就是老罗最近总问我你过得怎么样,我说让他自己问,他又说你换手机号了找不到你!”吴老师喘了几口气皱起短粗的眉,语重心长地拍拍我的肩,“你爸也是担心你,没事的时候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父子哪有隔夜仇?”
“罗吾…我爸他这么说的?”
不愧是罗吾,倒打一耙的手段还是炉火纯青。
“这样啊……”我简直要被气笑,极力压抑住想要嘲讽出声的冲动,“好的吴老师,我知道了。”
当时把我手机拉黑然后赶出家门的是谁?再说要是他真想找我,何必打电话,我现在住的房子都是他的,我才不信他会慷慨到把房产证上改成我的名字。
不知道罗吾什么意思,四年都可以不相问闻,如今连我都可以装作淡然,未必他还不能从桎梏中解脱?
我还记得十七岁生日的那天晚上,他裹挟着酒香氤氲在我耳边的温热吐息、炽热的吻以及那句“我好爱你”。
酒醒的第二天,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看着怀里赤裸的我时的那个震惊又害怕的眼神我也忘不掉。
我以为我终于和他心意相通,能得到他全部的爱。他却直接人间蒸发,再回来时带了个女人,说要和她组建家庭,并用无懈可击的笑容朝我道歉——那晚他说爱的对象爱的人不是我,是她,希望我能忘记那一切然后搬到他的另一处房产。
彼时我还有一丝少年人的气性,并没有告诉他我们还没做到最后一步的事实,而是当着那位女士的面亲了罗吾一口,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