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食言
乔玉竹带着他的画离开了。
他和夏寅都被夏启塞进了市重点高中，可成绩实在不好看，因此安排在普通班里。学校毕竟离别墅有段距离，两人都打定主意要住在学校宿舍。
在夏启的安排下，两人住进了同一间宿舍，学校空出了一间四人寝给他们，没有其他舍友。
补课第一天，夏洺回归了早起晚睡的生活，他打定了主意要改过自新好好学习，奈何基础实在是太差，第一天的课听下来，夏洺云里雾里，心里渐生烦躁。
高三的晚自习也要上课，夏寅已经在旁边偷偷打起了游戏，夏洺目光放空地看着他，台上老师讲课声一句没听进去。
晚自习结束，夏寅见他课桌上的作业一片空白，奇怪：“我看你听得这么认真，还以为你都会呢，怎么不写啊。”
夏洺挠了挠头，心里很堵：“都听不懂。”
夏寅觉得这才是常态，他随意地说：“你要是想好好学，估计得从初中开始补。”
夏洺没说话，回到宿舍后，他给乔玉竹发去消息倾诉：【今天第一天上课，我认真听了，但是听不懂，只做了语文作业，其他的都不会，我是不是很笨？】
平时总是秒回消息的乔玉竹不知是不是在忙，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复：【不笨，开头难，好好坚持一下，会有进步的】
夏洺一直等着他的消息，看到他回复，连忙打字：【夏寅说我应该从初中开始补课，我也这么觉得，但我又怕时间不够，只有十个月了，可不补的话，现在的课都听不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夏寅从浴室里出来，催他去洗漱：“好像说十一点就会停水，你赶紧去。”
夏洺怕自己错过乔玉竹的消息，又等了五分钟，对方回了消息：【晚自习找个老师帮你从初中的知识开始补，你很聪明，会很快追上进度的，别担心】
夏洺咬着下唇，打字：【好，那我去洗澡了，哥你早点休息】
他赶着最后十分钟的时间洗漱完，胡乱地套了睡衣便出来看手机。坐在床上的夏寅见他这么急，想问点什么，又怕提到不该说的，只能把所有话都憋回心里。
十分钟过去，乔玉竹只回了个一个“嗯”字。
夏洺在原地失神地站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那幅画确实出了问题。
这不是乔玉竹平时回消息的风格，即便文字没有感情，即使对方从来不主动找自己，但以往乔玉竹总会想方设法地回应他的话。或开玩笑调侃或安慰，总是语气轻松，不像这样淡漠。
可他不后悔将那幅画送给乔玉竹。
他只怪乔玉竹太聪明，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让他无所遁形。
可即便他已经看出来，自己并没有要求他的回应，明明可以当做不知道，为什么乔玉竹的态度急转直下？
夏洺心慌地想，难道乔玉竹很排斥同性恋吗？
他突然转过身，看向正在打游戏的夏寅，忍不住开口：“我问你个问题。”
夏寅打得兴起，没抬头：“什么？”
“你会觉得我恶心吗？”
夏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玩意？为什么会觉得你恶心？”
夏洺捏着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喜欢男的。”
“喜欢就喜欢呗。”夏寅想起上次撞破他秘密的那个晚上，连忙又打了个补丁，“都什么年代了，同性恋有什么奇怪的。”
夏洺低着头没说话，身形却显得形单影只。
夏寅心头一跳，问：“你怎么这么想？是谁说了什么？”
“没有。”夏洺爬上床，不打算继续整个话题。
夏寅却想到了刚刚他盯着手机的样子，试探地问：“是不是玉竹哥说什么了？”
听到他的名字，夏洺心口一窒，不打算回话。见他沉默，夏寅更觉得自己猜对了，他矛盾地说：“玉竹哥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啊……你跟他表白了？”
“没有。”夏洺想，事已至此，夏寅反倒是唯一一个能给他出出建议的人，他闷声说，“他回消息很慢。”
“啊？”夏寅说，“他不是一直回消息很慢吗？我上次给他发的，他隔了几个小时才回我。”
夏洺心里了然，原来在此之前，乔玉竹对自己竟然还是特殊的，只不过这份特殊如今也沦为过去时了。
夏寅安慰他：“他最近可能很忙，毕竟马上大四要准备毕设，还要实习，事情很多。”
夏洺心里好受了些，他仍然没说话。夏寅便继续努力：“你别多想，大家又不是天天拿着手机，晚点回很正常。”
听着他说这话，夏洺觉得也许是自己太不懂事，他朝夏寅说：“我知道了。”
夏洺他听了乔玉竹的话，让夏启帮他找了个老师，重新开始补以前落下的知识。
只能在晚上下了晚自习才给乔玉竹发消息，对方回复消息的速度也变慢了不少，夏洺便怕自己打扰他，每次发消息总是发出去一大段，一次性将所有事情都讲清楚。幸好每个问题乔玉竹都会回答，虽然文字简短，但好过没有。
高三的生活枯燥无比，开学第一周的班会课上，班主任让所有人写上自己期望考上的大学，需要制成表格贴在教室门口。夏洺的名字排在倒数，写的大学却是全班其他同学望尘莫及的。
表格刚刚张贴在教室门口的那几天，还有路过的学生调侃一句天方夜谭。夏洺是个不甚在意他人评价的人，对于玩笑话，他只装作没听见。
暑期补课结束之后有个三天的假期，夏洺和夏寅被接回了别墅。
当天夏启难得留在别墅吃晚饭。饭桌上，夏启提到给夏洺补课的事情：“玉竹大四太忙了，抽不出空来，我帮你另外找了个美术老师，周末补课。”
听到这里，夏洺大脑轰得一声变成了空白，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时，乔玉竹说过之后的补课是一周一次，怎么现在直接不来了？
夏洺愣了半晌，才开口问夏启：“是玉竹哥的意思吗？”
夏启点点头：“是，他跟我这么说的，也不好再麻烦他。”
夏洺便低下头去，饭也吃不进，心里只剩下苦闷和烦躁。
见状，夏寅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晚饭后夏启离开，他进了书房，拉了把椅子坐在夏洺身边，问他：“你跟玉竹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