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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乘人之危

 

没了堵塞的情液顺着流了夜行止一手。

他们贴得极近,夜行止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他脑子里全是将这个人拆吃入腹的想法。他好香,好想咬一口,沾着淋漓的血肉,生吞活剥。

他这般想着,唇齿诚实地咬在了对方锁骨处,留下一道带血的咬痕。

“夜行止,你是狗吗?”过如鸩翻涌的情欲被这没轻没重的一口咬散,他双颊薄红,一脸怒意地看着对方。

“失礼了,过帝师。”夜行止小心将对方牙印上的血迹擦去,他盯着对方余怒未消的眼睛,没来由的想起了刚才他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方才那股冲动实在是古怪,并非他本意。多说无益,对方也不一定相信。

他收拾了一下狼藉的地面,又倒了一杯冷茶放在对方手边。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毕竟刚刚将人惹火,杵在他面前只会让人更加厌烦。他既然想将这个人从身到心拥入怀中,就不会急于这一时。毕竟来日方长,他不信捂不热过如鸩这颗心。

“过帝师,那我们明日再见。”

待人走后,过如鸩长舒一口气。水沉幽幽的香气四溢在寝殿里,压过了方才荒唐后暧昧的气息。鼻息间萦绕着熟悉的味道,冷冽的香气莫名抚平了他原本烦躁的心绪。床榻上一片狼藉,之前留下的痕迹干涸在被褥上,他点了一把灵火,将这些污秽全烧了个干净。

一夜荒唐焚烧殆尽,过如鸩终于有闲心来审视一下自己的身体。双指搭在手腕间,并无什么异常。他又试着送入一道灵息,微微的钝痛传遍全身,除了这点微不足道的痛感,与寻常无异。

或许另有玄机。只是如非必要,他实在不想向那个人求助。百年前那人不惜以性命相挟,劝他毁约留下。只是当时自己一意孤行,困守人间百年。过如鸩长叹一声,终究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缓慢踱步去了后殿,温泉池水温正好。池子里引的是山上的活泉水,一颗淬火琉璃珠压在泉眼上,随着泉水流出转动。他是毒草修炼成人身,喜欢全须全尾的浸泡在水里。他伸手拨了拨池水,将自己整个浸在了池子里。

温水没过发顶,洗去倦怠。他又想起了这两夜那人无度的索取与亵玩,身下两处穴口被他开发得愈发耐不住情欲,无时无刻不想有什么东西进去捅一捅解解痒。思及此,他眸中杀意毕现。

他提笔写了一封书信,灵息缠覆在纸页上,被火苗舔舐,落了一地灰烬。

一夜无眠。

皇城落了一场雨,第二日早朝,过如鸩少见的被皇帝叫去密谈。他披着一件薄裘外袍,腰间系着素丝。鸦青长发随意拢起,用一支乌木绾作发髻。薄金的面具覆盖在脸上,只露出一双冷情的凤眼和精巧的下颌。

青秘色的瓷器落在他掌心,茶汤翻滚的热气消散。他抿了一口茶水,对面坐的是当朝皇帝。

内监在旁将早朝事宜不落一处道出。皇帝不时还要问几个不痛不痒的朝事,听他给出地见解。

先帝昏聩,前朝大权旁。彼时,他虽然冠着帝师的名,却有着超越摄政的权利。等到陛下继位,以雷霆手段收拢各方权柄,自然也收到了他手里。他乐得清闲,只是皇帝依旧对他怀有防备之心。

帝王心思,不过尔尔。过如鸩不想与这些凡人计较,他左不过在此间停驻二十年,不想再费其他的心思了。

他敷衍着给出了自己的想法,“陛下,我本无意插手你们这些俗事。这些弯弯绕绕的权谋之争,陛下也不必拿到明面上来与我试探。”

皇帝年逾三十,浅细的纹路顺着眼尾延伸。他面上带着笑:“也是,亚父仙人之道,本就与我们这些俗家权贵不同,是朕狭隘了。”他招了招手,内侍便捧来一方锦盒交与对方。

“算算日子,亚父宫里的水沉也该燃尽了。借花献佛聊表心意,亚父不要推辞。”

皇帝平日里也会差人将这东西送到他宫中,点了点头收下了皇帝赠与的水沉,无可无不可地离开了。周围的宫女太监低着头,伏跪着身子送他离开。

过如鸩皱眉,金制的面具掩过嫌恶。

十年前——帝王登基的头一年,一个扫洒的女婢不过是无意抬头,余光扫了一眼当时正在与皇帝谈话的帝师就被皇帝赏了剜目。血流了一地,当场就没了气息。此事传开后,宫内所有婢女太监都不敢再抬眼看他,即便是上朝时,也是隔着一道纱帐。

行事乖张,血腥残暴,喜怒无常。过如鸩并不太看好这个皇帝,奈何这人手腕高超,仅凭一己之力就把先皇留下的那些子嗣残害的干干净净。

他并非属意当今皇帝,如非不得已,也不会选择他来继承皇位。先帝子嗣众多,在争权夺位时互相倾轧,龙争虎斗死了一大片。皇帝当时排行第七,被先帝打发去了边疆,等到他回朝的时候,只剩下太子一家独大。

过如鸩在先帝一众子嗣里也更加属意太子。只是太子身体不佳,又多年思虑。夺嫡之争耗去他大半心力。当今皇帝回来后,带回了边疆兵权,太子久居皇城,手里的私兵完全无法与他抗衡。

他并非没有能力保下太子,只是当时时局混乱,先帝卧病在塌,朝政乱成一锅粥。南方江水决堤,流民暴乱。他只能亲自去一趟,来回不过半旬。等他把前朝之事料理干净后,太子已经惨遭毒手。

七殿下踩着自己兄长父皇的尸骨走上皇位,面对治水归来的帝师,只留下了一句“颜色甚好,不知枕榻之间功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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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模样?”

庭院内,杏色衣袍的青年手里玩着一截梧桐枝,正看向他处。

禾九。赤凰衔枝飞过天柱的那株九穗禾,因缘巧合下与他在同一处绝壁上修炼。也算是点拨他灵智初开的半个师傅,当初也是他极力劝阻自己不要应承下梁太祖贪婪的欲望,插手人间兴衰。

过如鸩抬眼望向禾九:“誓约所限,让您见笑了。”

“我以为自你执意留驻人间后便不太想再见我了。”禾九狭长的凤眼里流转出些许惋惜,“你我也算师徒一场,当年没能看护好你,也算我失职。”

“当年之事,是我年轻气盛。总以为能借此位列仙班,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被凡人算计一通。”

禾九摇了摇头,梧桐枝在他手里化作流光重新回到他耳垂上,成了一枚碧色的耳扣。

“方才一进你这屋里,便闻到了一股不大寻常的香气。你信里说的异样,或许与此有关。”

殿宇里,水沉静静地焚着。数年不断的香气将整个观澜阁浸透了,禾九一闻便知晓其中关窍。

“水沉倒是好东西,可惜里头混了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他随手拨过香炉里的余烬,伸手捻了捻香炉里的余灰,凑在鼻间嗅了嗅。

“南洋白粟,为了拘你,倒是费心了。”禾九玩味地看了一眼过如鸩,“寻常凡人可弄不来这东西,你那皇帝心机可见一斑。”

南洋白粟,又唤做神仙醉。本是一味止痛提神的草药,密法炮制后焚烧,扰乱神志,戒除无门。

“我以为这些年,他已经不会再打什么不该的主意。”过如鸩只觉得荒谬,妄图借着白粟诡香,把他继续困在皇宫,为大梁效力。如果不是那自己恐怕很难发现其中关窍。

“我记得,十年前,这小子是不是还对你有着些见不得人的想法?”

禾九说的是皇帝刚刚登基那会儿的事情。彼时皇帝刚刚从先帝的众多儿子中杀出一条血路,踩着自己父兄的尸骨坐上的皇位,对自己这个前朝帝师,生出了些龌龊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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